聽到肖雙雙的聲音,芽芽一愣。
她和衛望楚獨處一室,叫肖雙雙說出去,那她和伯爵府不是無望了?
看衛望楚的眼神頓時冷了一分,怨了三分。
衛望楚難得和芽芽有如此溫情的時候,卻被肖雙雙猛地打斷。
門響的瞬間,男人大手揮出,一縷極淡的粉穿過狹小的門縫,只撲來人的臉面而去,緊接著剛開了一絲的屋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悶聲一響,緊接著是接連兩聲倒地的聲音。
芽芽狐疑的看著郎中,“你干什么了?”
郎中無辜的道:“關門。”
屁,明明是下毒,她都看到了,淡粉色的東西噴到肖雙雙和丫鬟的臉上了。
芽芽繞過衛望楚要出去看看,被男人一把扯住胳膊。
“還沒說完。”
下意識的掙了掙胳膊,“說什么?”
男人目光炯炯的看著她,“你的眼睛啊。”
少女不解,不是說完了,肖雙雙的眼神臟,她的估計干凈透徹什么之類的,反正話本子上寫的,那些書生都是這么夸心愛的姑娘的。
衛望楚伸出一根手指頭,隔著遠遠的距離,虛虛的描畫著他的小姑娘的眼睛。
“自古肖家出美人,肖家的血脈都有一雙杏仁般大而圓的眼睛,和黑潭一般的瞳仁。”
芽芽看著嚴肅認真的郎中,下意識的點點頭。
“可你的眼睛其實和他們的不一樣。”
怎么會?她的眼睛明明完全遺傳自肖蝶兒,是肖家人典型的眼睛。
男人的手指指向她的內眼角,“肖家的眼角,圓而頓,單純的人便顯得呆滯,城府極深的,便顯得油滑,而你的眼角尖而長,略帶彎勾,自有一股嫵媚意味,更有凌厲之氣。”
嫵媚意味?凌厲之氣?
芽芽心頭一跳,她負大夢而歸,等于是生了兩世的人。
嫵媚意味當是與她被控制的人生有關,熏香的教養,不說深入骨髓,到也叫她與別的少女自有不同。
可哪里有凌厲之氣?
她滿身傷痕,滿心仇恨,她更覺得那是欲報仇雪恨的堅定之氣,怨毒之氣,甚至是想殺人的戾氣!
男人看著少女黑色的瞳仁又起了些許的薄云詭異,淡笑著道:“我第一次尖你的時候,你年紀尚小,嫵媚自然沒有,可已經或多或少的有了這凌厲之氣,單純呆萌的表情和你眼里的若有若無的凌厲極不相稱,卻又極度和諧。”
小時候?
芽芽白了他一眼,又略帶懷疑的看著他,“小時候大家都叫我包子美人,說我生了一對死魚眼,你確定,你見的是我的小時候?”
男人輕笑出聲,微微靠近了少女少許,“無比確定。”
少女卻依舊一臉的懷疑。
“別人只看得見你的表層,卻看不到眼底,說你呆萌也沒有不對。”
衛望楚覺得少女臉上懷疑的表情太過可愛,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她堅挺的筆尖,換來她嫌棄的躲避,和小貓一樣威脅的眼神。
笑意更濃,接著又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你去年生了一場大病,那時候,我以為你和鄭濟陳兩情相悅,便西去川蜀,沒看到你到底是怎么了,回來再見你,只覺得你的眼神大變。”
芽芽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你眼里的呆萌之氣盡去,生出了些許嫵媚之意,但更多的是那股子壓不住的凌厲之氣,我真的很好奇,你在那場病里,究竟經歷了什么?”
少女垂下眸子,遮住眼里的巨浪翻騰。
“你信任我嗎?芽芽。”
一向自負的男人,難得露出絲絲不確信。
少女心里暗暗道:不信任。
嘴角掛上一絲苦笑,“經歷了什么?生離死別?畢竟差點死了。”
衛望楚細長的眸子閃過一絲郁郁,到了這種地步,少女的身子已經不排斥他了,可少女的心依舊是封閉的,不肯為他打開的。
不是沒見過真正兩情相悅的戀人,比如周明智和肖蝶兒。
郎中都有些懷疑自己的魅力了。
曾經他看不上眼的那些貴女們,費盡心思接近他,討他歡心,最后被他冷冷的拒絕,也是這么無力嗎?
不,不一樣的。
他的芽芽明顯是喜歡他的,他只要再多一些耐心,相信這個小姑娘總有把心打開的時候。
他說:“沒關系,芽芽,你不想說可以不說,但我等著你肯和我說的那一天。”
芽芽的睫毛不自覺的抖了抖。
等肖家的一切擺平,也許,她可以告訴他一切。
荒誕卻真實的一切。
骯臟卻悲催的大夢。
那時候,也許就是分別的時候了吧。
心猛地一揪,好似被誰的手,硬生生扭起來一塊,散發真鈍鈍的痛。
大夢里,鄭濟陳和周鳳翎搞在一起,她也沒有如此痛過。
看來,她還是喜歡上這個如此好撩的郎中了。
芽芽雙手握拳,緊緊握著,喜歡又有什么用?
正如小尾巴所說,她配不上他。
“咦,三表姐,你怎么了?”
安柏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芽芽收拾表情,快步走了過去。
打開門,便看到肖雙雙和她的丫鬟齊齊躺在地上,肖雙雙的額頭上鼓起了一個粉紅的大包。
安柏正蹲在她跟前好笑的看著她,見姐姐出來,咧嘴一笑,“肖雙雙暈倒了。”
衛望楚站在門里,不咸不淡的道:“我剛剛看到她跑的太快撞門上了。”
芽芽微微側頭白了他一眼,“現在怎么辦?你把她弄那邊軟榻上躺著?”
男人眉頭微皺,“今日不行,我后背受了點傷,沒有力氣。”
安柏立刻抬頭看著他,“師傅,你受傷了?”
“唔,被只野貓抓傷了背。”
男人說的一本正經,芽芽卻不自覺的耳根有點泛紅。
小少年一臉疑惑,“您院子里有野貓?以您的功夫打一只野貓不是容易?再說,您還可以撒它一把毒粉,毒暈了它。”
衛望楚看著少女粉嫩的耳垂,輕笑,“那野貓生的可愛,我不忍心。”
“師傅,您也喜歡貓嗎?”
安柏笑道:“那不如把它抓住養起來,野貓流浪在外,飽一頓、饑一頓的,給它點好吃的,它肯定就愿意跟著你了。”
衛望楚淡笑著點頭,“主意不錯。”
他正有此意。
芽芽耳根更紅。
小少年賊笑著道:“我姐姐也喜歡小貓,隔壁王奶奶經常給我講她小時候和貓的故事,我都能背過了。“
“安柏!”
芽芽紅著臉瞪了弟弟一眼,“少胡說八道。”
衛望楚給了小少年一個了解的表情,“我也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