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夜里沒有睡好,芽芽白日卻不敢多睡,怕睡多了到了晚上更睡不著,不成了惡性循環。
只草草的打了個盹,她便起身了。
坐在廊下,一邊翻弄著那本《制香》,一邊等著看看是誰先找上門來。
小米名義上是她的鳥,白頭黃嘴,體型巨大,但凡來過春曉院的人想必都認識它。
肖雙雙吃了這么大一個虧,定然不會輕易罷休,也不知是她親自打上門來呢,還是肖大夫人替她出馬。
沒翻了兩頁紙,春曉院的大門就被叩響了。
春枝連忙去開門,“嬤嬤,您怎么來了?”
“表小姐午休可睡醒了?”
好耳熟的聲音,芽芽抬頭看了看。
董嬤嬤?肖老夫人的人出馬倒是有點出乎她的意料。
“醒了,醒了,在廊下看書呢,嬤嬤請進。”春枝把董嬤嬤引了進來。
芽芽站起身,乖巧的看著老嬤嬤笑。
“嬤嬤來了,快坐。”
董嬤嬤看了一眼吊桿上閉眼打盹的小米,輕聲道:“老奴不敢僭越。”
芽芽親自拎了茶壺到了一杯茶,擱在桌子上,轉頭拍了拍春枝的胳膊,“我和嬤嬤說說話,你下去吧。”
春枝早已習慣芽芽不要人伺候,應了一聲便回了耳房。
董嬤嬤看到人進了耳房,才笑吟吟的道:“表小姐如今下毒的本事越發的高超了。”
少女微微一笑,也不反駁,“嬤嬤現在可以坐了吧?”
“那老奴便治好僭越了。”
說著,董嬤嬤挨著芽芽坐了,不似在肖二爺書房里那樣坐的椅子邊邊,手腳拘謹,這一次董嬤嬤坐的似乎很隨意。
芽芽彎著眼睛笑吟吟道:“嬤嬤可是為了三表姐來的?”
董嬤嬤眼里不見訝異,嘴上卻驚道:“表小姐好快的耳報神,老夫人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把事情捂住了,沒想到表小姐還是這么快便知道了。”
“嬤嬤這話說的,外祖母把消息捂著就好像是特意不讓我知道,特意提防我似的。”
“沒有沒有,是老奴表達的不夠清楚,老夫人把消息捂著,主要有兩個目的,一是為了三小姐,畢竟大家閨秀掉進糞池子里,實在不是什么好名聲,不是美談。”
“二是,畢竟這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這巨鳥是表小姐您養的,若是傳出去了,定會應影響外界對您和三小姐關系的猜測,姐妹不和對你們兩個來說,都是不好的名聲。“
芽芽道:“嬤嬤說的對,謹遵嬤嬤教誨。”
董嬤嬤忙擺手,“不敢當教誨,不過是得了消息,前來給您送個信兒,能對您有用,老奴也就心滿意足了。只是,看來您的耳報神厲害,倒是用不著老奴了。“
少女忙道:“哪里,哪里,都有用,有用。“
“說起來那是早上發生的事,現在這會子,府里真關心的、看熱鬧的,怕不是都已經去三表姐的秋月樓看望過了,我這還沒動身,就是在等您呢。”
衛望楚隔著格楞窗忍不住微微一笑,這小丫頭如今裝模作樣起來,倒挺像回事的。
董嬤嬤眼里起了微微的探究之意。
“老奴真是佩服表小姐,這才來了七八日,倒像是來了七八年一般,各院里仿佛都安了您的眼線一般。”
芽芽不置可否,只淡淡笑著。
“嬤嬤說笑了,我哪里有那通天的本事?嬤嬤今日來,可是有什么安排?“
董嬤嬤道:“老夫人晚上請您過去吃飯,特意叫老奴來說一聲,老奴擔心您怕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便想著給您提個醒。”
少女眼睛一彎,“多謝嬤嬤。”
看來晚上是有一場鴻門宴了。
到了松柏院,芽芽發現倒是她估計錯了。
今晚這場面倒不大,只有肖老夫人和肖二夫人在,女眷沒湊齊,男眷一個沒有。
“芽芽,快來,坐這邊。”
肖老夫人指著身邊的座位,笑容慈愛的道。
芽芽彎著眼睛怯生生的叫了外祖母、二舅母,乖巧的走過去坐了。
肖二夫人神色憔悴,笑意淡淡。
“今日,跟著墨大家學《秋風詞》了?墨大家跟我夸你學的快呢。”
肖老夫人眉眼具是慈愛,就像一個關愛孫輩的老太太。
芽芽不好意思的道:“我底子太差了,到如今連音階也記不全,這首入門曲學了好幾天了,也還不能完整的背下來,給外祖母丟人了。”
肖老夫人搖頭而笑,肖二夫人趁機道:“雖然你之前都沒學過,但是墨大家說你學的很快,進步很大,好好練練,過幾天去伯爵府別院賞花,說不準可以彈一曲給大家伙聽聽呢。”
芽芽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可不敢在人前獻丑。”
老太太看著少女的樣子,目光微冷。
“武兒去給你搗亂了?”
芽芽搖搖頭,“二表哥沒搗亂,他許是也喜歡跟墨大家學琴吧,去聽了聽。”
老太太冷笑一聲,還護著肖武了。
“芽芽,外祖母問你,你覺得武兒怎么樣?”
芽芽故作不知一臉呆萌道:“二表哥彈琴比我好。”
肖二夫人笑著道:“昨日,有個姐姐給武兒說了一門親事,京城的一個貴女,身份高了些,可是模樣呢,差了點,你說你二表哥會喜歡嗎?”
太可笑了,芽芽心里樂開了花,這幫人不會當她是傻瓜吧?
給肖武說親,不找大夫人找二夫人?
二夫人不問別人意見,卻跑來問她的?
芽芽道:“這事還得問二表哥吧,我自小和二表哥隔得遠,不知道他喜歡什么樣的。”
肖老夫人道:“你二表哥說覺得你不錯。”
少女失笑出聲,“我?論相貌才藝,我哪一點能和舅舅家的幾個姐姐妹妹們比?我和二表哥可隔了十萬八千里呢。”
兩位婦人暗暗的松了一口氣。
肖武看上芽芽不要緊,有他娘在,他也做不了什么大孽。
若是芽芽看上了肖武,那可就麻煩了,不讓她嫁給肖武容易,可要讓她心甘情愿去伯爵府,那可就頭疼咯。
“來,芽芽,吃點魚,你呀就是太瘦了,要多補補。”
芽芽點頭道好,張嘴就吃。
老太太狀似無意的問道:“聽董嬤嬤說,你院子里養了一只大鳥?”
芽芽點點頭,“是一只**,自己從春山村跑來找我來了。”
“哦,怎么會養那種東西?多嚇人?”
肖二夫人擺手道,“小姑娘家的,還是養一些畫眉鳥、金絲雀比較好,就是小鸚鵡也行的。”
芽芽笑了笑,“說是我養的,其實是衛大夫送給安柏的,安柏沒耐心養,我便替他喂一喂罷了。”
肖老夫人不確信的又道:“是衛大夫送給安柏的?”
“是呢,當初安柏拜師的時候,衛大夫送的。”
肖老夫人一臉的嗔怪,“衛大夫既是安柏的師傅,你怎么不早說呢?”
芽芽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衛大夫這個人為人低調,他不讓安柏在村里說,到了這里也便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