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的天氣,已經很熱了,除了下地干活的,是人便都不愿意出門了。
芽芽卻是個例外。
她天天吃了早飯便去周杏家報道,她一是要拉著周杏,千萬不能上了表姨家的賊船,二是她實在好奇蘇鑫鋮到底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
一連三天,她什么也沒看出來。
蘇鑫鋮要不就跟著周浩安、周平、周譚父子下地收麥子,要不就在場地里翻弄曬著的麥穗,或者整理著剁成剁得麥稈兒。
在家的時間,也并不會常在周杏面前轉悠,只是偶爾看周杏的時候,總是一臉的笑意,眼里似乎有濃的化不開的深意。
難道真是有情?
那為何會鬧到和離收場?
而且,那時候的周杏一臉怨恨,恨不得與他老死也不再往來。
百思不得其解。
“啊!”
一聲輕呼,少女轉瞬便落到了一個熟悉的懷抱里。
“你干嘛?”
伸手推開他,芽芽不滿的白了他一眼,又左右看了看,還好,這時候天熱,街上一個人也沒有。
郎中微微彎腰,盯著他的少女,不滿的道:“你去哪?”
“我去找小杏啊。”
芽芽看著男人細長眸子里滿滿的不滿,心頭微微一甜。
“干嘛?”
聲音嬌軟,嗔怪里透著壓不住的甜。
“你是去看小杏還是去看那個蘇家小子?他長的還不如肖武耐看,有什么可看的?”
衛望楚這一番話說的幽怨有加,倒叫少女心里微微起了些憐憫。
“你過來。”
芽芽一把拉起他的胳膊,拖著他進了一個窄小的胡同。
男人的嘴角壓不住的往上翹了起來。
他早發現了,在芽芽面前裝弱、扮可憐特別有效,千萬不要和她硬杠,她拗的很,你若是示弱,她越是聽話。
“你記不記得我和你說過,我的那場大夢里,小杏后來嫁人了又和離了?”
巷子很窄,芽芽和衛望楚面對面站著,腳尖之間不過半尺,近到他可以聞到她身上好聞的皂角的清香。
干凈清爽,沁人心脾。
他“嗯”了一聲,“是蘇家這個小子?”
芽芽點點頭,“當時小杏和我說,他娶小杏就是為了遮掩什么不要臉的秘密,可能我那時候神智不太清醒,現在怎么想都想不起是什么秘密,導致小杏那樣的恨他。”
“納妾?你們周家的男人除了你三叔,都是只有妻子一個人,周杏接受不了他納妾?畢竟這些所謂大戶人家,最喜歡的便是三妻四妾。”
衛望楚說的有些漫不經心,他只顧看他的姑娘了,已經有好幾天沒見到了。
唉,他心里暗暗嘆氣,以前芽芽裝病的時候可真好,日日可以和她在一起。
芽芽搖搖頭,“不像是,就算是蘇鑫鋮真的納妾,小杏也不至于會和他和離這么決絕的吧?而且,若是為了納妾,大伯也不會同意小杏和離。”
雖然,農家人都不納妾,可不代表他們對納妾完全不能接受。
何況蘇家是商戶世家,家底只怕比肖家還厚實。
“像尤愷一樣喜歡男童?”
男人忽然抬起手,輕輕撫弄著少女微微皺起的眉頭。
“不要皺,這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想的話,我幫你把他們弄走。”
把表姨和蘇鑫鋮弄走?
芽芽往后扯了扯身子,“不行。”
男人嗔怪的看著她,委屈的道:“怎么不行,你舍不得他?”
“不是,小杏表姨和我大伯一家一直關系不錯,和周杏關系更是好,就算他們現在走了,只要她來提親,我大伯一定答應。”
男人微微挑眉,“那把蘇家搞垮?”
芽芽側目看他,“你覺得我大伯會介意表姨家窮?他是嫌貧愛富的人?”
“那倒不是。”
男人忽然笑道:“那不如,我幫你查查。”
芽芽大眼一轉,骨溜溜的看著他,“行嗎?”
擺明一副她求之不得的樣子。
男人笑著捏她的鼻子,“那你今日去我那陪我一天。”
“不行。”
少女想也不想就拒絕了,“我爹知道非罵死我不可。”
男人斜睨著她,“去看梁濤就走的開,陪我就走不開?那算了,我的人都在忙著查我的身世,可沒空理會什么蘇家小子。”
說完,男人扭頭就走。
少女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好嘛,好嘛,我跟你走就是了。”
男人嘴角翹起,“不用勉強了,我還是回去教安柏讀書吧,你去看你的蘇家小子吧。”
芽芽沖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
“那我去陪安柏行了吧?”
少女越過男人,回過頭,沖他吐了吐舌。
“略……”
衛望楚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一手捏住她的后衣領,“這邊。”
這貨還準備了馬車,擺明是一定要把她弄回去的了。
芽芽二話不說上了車。
馬車轱轆轱轆的行了一段路,忽然發現不對勁,怎么這村里的路這么難走了嗎?一路上都咯噔咯噔的。
撩開窗簾一看——呵!
“你,你要帶我去哪?”
少女一臉嗔怪,儼然已經猜到了目的地,明知故問。
郎中笑,細長的眸子狐貍一樣向上挑起,定定的看著少女。
也不知是熱的還是興奮的,眼角眉梢盡染風華,頗有桃花妖孽的味道。
男色可餐。
少女呆愣的表情,讓男人臉上的笑意更濃。
他說:“好看嗎?”
芽芽低下頭,抿嘴笑了。
“好看。”
一句好看,讓郎中終于紅了臉,不自在的轉過頭,看著一側的門簾,偶爾被風吹起來一角落,露出一抹盎然的綠色。
他心里忽然有點懊惱,今日該是他和他的姑娘單獨的約會才好,偏偏叫了那些拖油瓶來。
少女難得看到這貨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忍不住笑了起來。
原來一句“好看”就撩到他了。
馬車在兩人各懷心思的偷笑中轱轆轱轆終于進了莊子。
“大嫂!”
一陣香氣隔著簾子撲面涌了上來,芽芽一愣,簾子已經被風六掀開。
一張俊美不下與肖武的臉,星巖梅腮,粉面含春,一身濃烈的脂粉氣。
女扮男裝?
少女疑惑的看向衛望楚。
男人笑了笑,“男人,如假包換。”
風六臉色微垮,“嫂子,你聽聲音聽不出來嗎?人家是純爺們!”
芽芽撲哧笑了出來,“嗯,純爺們!”
“大嫂!嘿嘿。”
窮七也走了過來。
小山芋藏在他身后,露出半個頭,“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