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蹦跳著跑開了,白色輕容紗的齊胸襦裙雖未勾勒出她窈窕的曲線,隨風而動的裙擺卻增添了幾分仙氣。
頭頂梳了兩個朝天小揪揪,不戴任何釵環,剩余的大半烏發及腰披散著,奔跑的瞬間,黑發和白衣交互飄蕩。
雕花大門被推開,屋外耀眼的陽光照進來,給少女渾身鍍了一層金光。
漸行漸遠的窈窕背影慢慢和水晶塔里的某個影像重合。
她微微側頭,露出半只魅惑的杏眼,青絲纏繞著她高挺的鼻梁,露出一只圓墩墩的耳朵。
她說:“我喜歡上一個凡人。”
勃然大怒?還是黯然傷神?
衛望楚分不清楚,他甚至分不清她到底是不是在和他說話。
喜歡上一個凡人?難道她不是凡人?
想著芽芽死后重生,來到苦難還沒開始的14歲,與神殺神、與佛**,勢必改掉之前命運的劫難,瀟灑肆意的過一生。
這是凡人能做到的嗎?
若不是凡人,那她是什么?
郎中的身子忽然微微晃了晃,他撫眉后退兩步,一屁股跌坐在身后的太師椅里。
他為了看清楚記憶里那女子的長相,一連三天與水晶塔抗衡,身心俱疲。
那女子總是露出半張臉,總是淺笑吟吟,總是說她喜歡的那個凡人……
這讓他惱火又無奈,無力又抓狂。
今日,剛從水晶塔里掙扎著出來,便硬撐著身子去見芽芽。
他被那半遮面的女子搞的心煩意亂,他必須見到他的芽芽。
可當芽芽一襲白衣出來的時候,他愣住了。
這不就是腦海深處那個露出半張臉的女子?
是芽芽嗎?
是嗎?
男人煩躁的揪著眉心,竟然想不出一絲解決辦法。
“主子,您怎么了?”
大胡子窮七忽然從大門露了露頭。
這間屋子是衛望楚給芽芽小姐準備的,除了老喬媳婦和兒媳婦,旁人都是不允許進入的。
“沒事,怎么?”
衛望楚臉上的疲憊之色瞬間不見,他又恢復了一貫的淡然。
“要烤魚了,您不是說要親自烤給芽芽小姐吃嗎?”
窮七憨笑著,“小山芋自告奮勇正要替芽芽小姐烤呢,要不,您歇會兒?”
“不用,我來。”
衛望楚站起身往外走去,經過門口,不由低下頭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大胡子。
單看大胡子,覺得他生的人高馬大,肩寬體胖,可站在郎中面前,竟然硬生生矮了一個頭。
窮七不解的迎著郎中的目光,伸手摸了摸臉頰,“我臉上有東西嗎?”
衛望楚輕聲一笑,“這葉蓁閣以后你不準進來。”
這意思就是葉蓁閣的小院子也不允許他們進來。
大胡子立刻低頭道:“屬下知錯。”
“何錯之有?”
郎中輕聲道著,當頭往前院走去。
湖邊,芽芽和小山芋、風六正在捕魚。
“上次看衛望楚很容易就撈上來一條,怎么到了你這就這么難了?”
芽芽的聲音透著無比的疑惑。
魚食撒下去,滿眼都是魚,可小山芋一簍子下去竟然次次都是空的。
風六吃驚的看著她,“你拿老大和這傻小子比?”
那表情,活脫脫就是你怕不是是個神經病吧?
“我怎么就是傻小子了?東家還說我是個機靈鬼呢。”
小山芋不滿的道。
芽芽笑了笑,“給我,我來撈撈試試!”
將羅袖微微卷,露出一截白皙粉嫩的小臂,風六趕緊捂住眼睛。
“哎,哎,我說大嫂,你,你拉下來。”
芽芽斜了他一眼,“你不是管春風樓的嗎?聽說那里面的姑娘不都是露胳膊露腿的,你怕什么?”
風六艮著脖子,“那,那能一樣嗎?叫老大看見,不得毒瞎了我的眼睛?”
“怎么可能?”
芽芽不相信的笑了一聲,“在地里干活的時候,步說露胳膊了,露腿也是有的。再說,他也不是那么小氣的人。”
風六依舊不敢松開捂眼的手。
“呵呵,你是不知道,單反見過你胳膊腿的,哪個不是得了眼疾,少的兩三年,多的還不得三五年?哦,你十歲那年,我就是牽了牽你的手,就被老大毒麻了一根胳膊兩年!”
十歲?
“我十歲就見過你了?我怎么不記得,你瞎編的吧。”
風六嘿嘿笑了,“你當然不記得了,我可記得呢,若不是為了你,我老大怎么可能會在武家莊安家?”
想想也是,以衛望楚的本事,帶著兩個弟弟在京城那也是混的風生水起的。
“我就是好奇,這個村子到底是什么吸引了老大,才一路摸了過來,緊接著就找到了你,就牽了牽你的手,好家伙,叫我生生麻了三年胳膊!哎喲,現在想起來胳膊還麻!”
這樣看,衛望楚倒是真的從她九歲就開始喜歡她了?
“剛剛還說是兩年,現在怎么又三年了?”
“兩年多,不到三年。”
“我十歲,衛大夫就不讓你牽我手,我那時候那么小,他喜歡我什么?他是戀童癖嗎?”
風六閑著的胳膊一拍大腿,“終于有和我一般想法的了!”
俊美的臉激動的都有點抽抽,“我就說,在一個十歲的小丫頭有什么好喜歡的,這是原來是叫戀童癖啊!說的真準確!”
戀童癖這個詞,芽芽是在大夢里跟阿嬌學的。
趙林琺死了以后,尤愷四處搜尋跟他生的相像的小童,大的不過十三四,小的才八九歲。
有個游俠說,尤愷這叫戀童癖,他伙同周阿嬌一起救了被囚禁的少年們,他帶著少年遠走他鄉,周阿嬌卻死在了尤愷手里。
戀童癖,這可不是什么好詞!
芽芽看了看信步而來的衛望楚,戲謔的看著風六,“你說的是他就是喜歡小女孩?那還有別的小女孩嗎?”
“別的小女孩?那倒沒有。他這么多年就喜歡你一個而已。”
風六捂著眼睛長嘆一聲,“我大哥這么多年,規規矩矩的守著你,等著你長大,一看就不是戀童癖啊,他是在等媳婦長大呢。”
芽芽撇撇嘴,這忽然的改口,看來是聽到郎中的腳步聲了。
衛望楚走到芽芽跟前,抬手揪住她的小揪揪,“頑皮。”
芽芽歪了歪頭,躲開他的手,不滿的看著他。
男人將她卷起的袖子擼了下來,“去撈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