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父!”
看到周明智回來,肖武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芽芽有些狐疑的看著他,剛剛他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看到周明智忽然就放松了一半,什么意思?
周阿嬌的神色也略帶懷疑。
“哎,肖武來了?”
經歷肖家變故,周明智對肖武的好感倒是暴增了不少。
“張嫂子,我外甥來了,今晚多給他整幾個菜行不?”
張婆子滿臉的笑意,“行,包在我身上了。”
“張嬸子,別麻煩了,我剛剛才吃了一頓下午飯,晚上哪能吃的下?”
“那咱就晚點吃晚飯,芽芽,你娘呢?”
“在屋里躺著呢。”
“怎么了?不舒服了?”
周明智抬腿就要往屋里走。
“沒有,就是腰酸,就躺著去了。”
“嗯,那就好。”
周明智松了一口氣,繞到肖武旁邊,正要坐下,肖武忽然道:“姑父,有點事我想請教你一下。”
“嗯?什么事?說吧。”
周明智這個大憨憨完全沒弄明白肖武的意圖。
肖武一愣,才想說不如我們去安柏房間說說話?就見周阿嬌忽然站起來,順帶把芽芽也拉了起來,“芽芽,我們去房間里躺一躺吧,困了。”
“好啊。”
倆姑娘手拉手,回來東屋房間。
二人對視一眼,默契的把耳朵貼在門縫上。
周明智終于反應過來了,這陣仗有點嚇人,他壓低了聲音問,“怎么了,武兒?發生了什么事?”
他覺得肖武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嗎?
“你是有什么難言之隱?你放心說,小姑父的嘴嚴實的很。”
肖武哭笑不得的搖搖頭,“不是我,是我聽說東邊幾個省都發生了大規模的蝗災,蝗災就像吃人的黑獸,但凡它過境,幾乎是寸草不生。”
周明智面色一肅,“這么嚴重?”
芽芽和周阿嬌臉色也齊齊變了。
“來了,怎么會提前了?”
芽芽下意識的嘟囔,大夢里至少要明年才會爆發蝗災,甚至是后年,那時候她眼瞎的很,也不知道具體是什么年月,總之不該是這么早發生才對。
“國師不是預言是明后年嗎?”
周阿嬌看著芽芽,輕聲問。
芽芽搖搖頭,“不知道。”
肖武道:“是很嚴重,怕是史上也沒記錄過這么嚴重的蝗災,有些省份,連樹皮都被這些蝗蟲扒干凈了。”
“那人呢?”
“人倒是沒事,也幸虧是剛過了夏收,地里的莊稼都收了,糧食也沒太受影響。”
周明智點點頭,“那就好。”
“現在這路蝗蟲一路往北走了,但是越往北越冷,就怕它們忽然改變方向折返了回來,那時候,咱地里的玉米剛長出來,怕是會被啃個干凈。”
肖武道:“我聽到這個消息,就連夜趕了過來,想告訴你咱們這季的糧食別賣了,都攢起來,萬一蝗災來了,也好有個應付。”
周明智拍拍肖武的肩膀,“肖家那邊你送信兒了嗎?”
“我叫人去送了,這兩天也該到了。”
肖武臉上露出一個微微的笑意,“對了,姑父,我大嫂懷孕了。”
見周明智目露狐疑,趕緊解釋,“大夫診斷了,是大哥入獄之前懷上的。”
肖文在牢獄里被打成廢人,在不能行房受孕了。
周明智憨厚的笑了起來,“那真是老天保佑,太好了,文兒終于有后了,不管是個女兒還是兒子,都有個血脈。”
芽芽一愣,想起那晚上肖文媳發和肖二爺的種種,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小輩懷了長輩二叔的孩子,這是什么狗血事啊。
“芽芽,你去衛大夫那兒說一聲,肖武來了,叫他和安柏早點回來吃晚飯。”
周明智想著衛望楚人脈廣,這事要問問他怎么辦。
“你陪我去。”
芽芽拉著周阿嬌。
周阿嬌沖她眨眨眼道:“不行,我得去看看小杏,她不是回去送肉嗎?怎么雨停了這么久了還沒回來呢。”
雨后的鄉村小路,有些泥濘,卻少了悶熱。
芽芽走一會兒,跑一會兒,不一會兒就出了春山村。
正往武家莊走呢,一輛馬車忽然在她旁邊停了下來。
“哦,芽芽,周芽芽姑娘,是你呀,好久不見。”
鄭濟陳拉開一點車簾,探出頭,目色復雜的看著芽芽。
芽芽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點點頭,轉頭繼續往前走。
“哎,你眼睛好了?”
芽芽不吱聲,繼續走。
“周芽芽姑娘,你去哪啊?我送送你吧?”
鄭濟陳的臉上好似少了一份青澀,多了幾分輕佻。
“不用了。”
芽芽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只是淡淡的。
“你這是要去武家莊,走路過去,可不近呢,你這么嬌滴滴的,怎受的住?”
鄭濟陳越發的輕佻,芽芽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她和他的仇還沒報呢,他又來招惹她?
鄭濟陳抓簾子的手一緊,一把摟過一側的桃花,“啪唧”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桃芽,你來看,這是咱們村的村花周芽芽,名字和你只差一個字。”
桃花胖了幾分,白皙的臉蛋兒更圓了。
她往鄭濟陳身邊靠了靠,臉朝向馬車窗,看向芽芽,媚聲道:“芽芽姐,早就聽說你的名字了,今日一見,果然人比花嬌。”
這個“姐”字,顯然打動了鄭濟陳,他手一緊,在她柔軟的腰肢上揉了一把。
桃花輕聲嬌吟一聲,不滿的嗔怪的看了一眼男人。
芽芽歪頭看了過去。
錦衣珠釵,打扮的很是富貴,一張臉帶著笑意、得意、媚意、還有略微的不甘之意。
“這位,嗯,姨娘?慎言,不好意思,我沒有妹妹,只有一個弟弟。”
“呵呵呵。”
桃花捂嘴嬌笑,“哎,周芽芽姑娘,你手上這戒指挺好的,是衛大夫給你買的嗎?衛大夫一介鄉野郎中,賺銀子應該不容易吧,看不出,衛大夫對你倒是大方的很呢。”
鄭濟陳也注意到了芽芽手上赤紅色的寶石戒指,眼色一暗。
“周芽芽姑娘,你也要體諒衛大夫一下呀,他整日四處奔波給窮人們看病,不容易呢。”
芽芽不怒反笑,“與你何干?好好當你的姨娘吧,也沒多少好時候了。”
若是蝗災現在就來,那眼前這桃花姨娘會不會步她大夢里的后塵?
想著,眼睛里便現出絲絲憐憫之色。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反過來,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