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翎不見了!”
祝青蓮一向淡定的鳳眸里終于現出一絲慌張,“已經三天了!我,我,我哪里都找不到她!”
周致遠不耐煩的道:“她一個小姑娘能去哪?不外是那幾個玩的好的姐妹家里。”
這半年,他消瘦的厲害,整個人縮了一圈,顴骨都凸了出來,這樣煩躁說話的時候顯得特別薄情。
見祝青蓮搖頭,又道,“是不是又去找你的婉姐姐了?”
說到婉姐姐,他的神色又一瞬間的不自然,很快又恢復了,不過是一夜的露水情緣,還是他被設計的,有什么好心虛的。
祝青蓮又搖頭,“我去找過了,沒有!她沒去找婉姐姐。”
“鳳翎也不是頭一次不見,你也不用急,再出去找找。”
周致遠蹣跚著步子往外走,祝青蓮亦步亦趨的跟在后面,在門口與周阿嬌撞了個正著。
“阿嬌回來了?”
周致遠的臉色頓時柔和起來,慈眉善目的看著自己閨女。
周阿嬌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唔”了一聲,就往里走。
看也不看一旁的祝青蓮。
周致遠訕訕的道:“鳳翎不見了,我們出去找一找,你一會兒餓了就去你二嬸家吃飯吧。”
周阿嬌看了看天,回頭道:“不用找了,她跟著石掌柜私奔了。”
什么!
祝青蓮一愣怔,上前兩步就要拉扯周阿嬌的胳膊,后者身子輕輕一擰,便閃了出去。
祝青蓮撲的急,被她一閃,頓時一個趔趄。
她晃了晃勉強穩住身形,顧不上什么難堪,趕緊問道:“和,和誰?私,私奔是是什么意思?”
“你說什么意思?”
周阿嬌眉毛一揚,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你在春風樓里不是學過幾年的字?”
“什,什么?”
祝青蓮臉色頓時一垮,“你什么意思?”
周阿嬌輕笑一聲,“字面意思。”
說完,笑著扭身進去了。
“相公……”
祝青蓮慘白著一張臉轉頭看著周致遠,“阿嬌今日是怎么了?她,她說鳳翎和人私奔?怎么可能呢?”
周致遠臉色晦澀難看,他愣愣的瞪了祝青蓮一陣,扭頭走了。
祝青蓮心下大駭,他怎么這個反應?竟然一句都沒問什么,倒好像早就知道一般?!
春風樓的事只有蔣青婉知道——她恨恨的握緊了拳頭。
不過一瞬,祝青蓮便調整好了心態,出門去了。
周阿嬌說周鳳翎和石掌柜私奔了,無論如何她都要去石家看看。
石家,也就是原來的鄭家,離的并不遠,只是她還沒到,周致遠已經回來了。
“不用去了,石掌柜不在。”
周致遠臉色黑沉,“三天前,石掌柜啟程回府州了。”
三天前,和周鳳翎失蹤的日子一模一樣!
祝青蓮默不作聲的和周致遠回了家,收拾了一包細軟便又要出門。
周致遠從書房走了出來,涼涼的看著她,“你要去哪?”
“你這個當爹的不去找鳳翎,我去。”
祝青蓮紅著眼睛,可憐兮兮的望著眼前冷漠的男人。
“去府州?”
祝青蓮搖頭,哭的梨花帶雨,“我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人,我一個人哪里就去的了府州?”
眼下之意,沒有你這個當爹的,我能去的了府州?
周致遠卻不為所動,冷漠的看著她,好像看的不是人,而是什么讓人厭惡的東西。
祝青蓮抽噎了一陣,擦了擦眼淚。
“婉姐姐說,鎮上有個聞風閣,是個遍布全朝的組織,可以幫著尋人、救人,就是價格有點高,我把這些首飾都賣了,請聞風閣幫著尋一尋。”
“鳳翎不是早就看上石掌柜了,她是自愿跟他走的,何須你救?”
周致遠拍了拍身上的并不存在的土,涼薄的道:“你還是呆在家里比較好。”
“相公,鳳翎到底是不是自愿的還不一定,再說,石掌柜滿口謊話,誰知道他到底安的什么心?你就這么放心?若是換成阿嬌呢?你還這么放心嗎?好歹鳳翎也是你女兒,養在身邊十幾年,你就一點都不擔心?”
祝青蓮試探的說著,又審視的看著周致遠臉上的表情。
周致遠卻似乎一點都不為所動。
“我阿嬌是個乖巧的女兒,絕不會做出與人私奔這樣下作的事情。”
他涼涼的看了一眼有些愣怔的婦人,嘴角掛起一抹冷笑,“自奔為妾這樣的事,我阿嬌也是不會做的。”
祝青蓮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喃喃的道:“我,我自奔為妾,還不是因為心悅相公你嗎?這些年,我對你如何,你難道還不知道嗎?”
“你為何自奔為妾你心里清楚。”
男人忽然轉頭,不去看她那張梨花帶雨的臉,“今日,你若出了這門,就不要回來了。”
祝青蓮眼淚嘩嘩如水流,她嗚咽著道:“妾這些年的真心終究是錯付了!鳳翎是我們女兒,無論如何我都要救她一救。”
她忽然跪地磕了一頭,直起身,道:“妾自此別過,一愿郎君千歲。”
又磕了一頭,“二愿郎君身體康健,妾身,走了。”
說完,站起來沖向門外。
周致遠閉上眼,掙扎半晌,終于忍不住追了出去。
“青蓮,等我。”
祝青蓮抹著眼淚回身看他,“相公又何必跟來?”
“我……”
周致遠嘆了一口氣,“我去借二哥的驢車來,這么晚了,村里沒有驢車去鎮上了。”
周阿嬌站在窗前,聽著外面的動靜,嘴角微微一扯,拉出一個諷刺笑意,輕輕的罵道:“蠢貨。”
她看了看天,想了想,推門走了出去。
“咦,那是夫子家的鳳翎丫頭還是阿嬌?”
“看這身打扮,應該是愛作妖的周鳳翎吧,一身襦裙,這么看倒是像個大家閨秀。”
正說著,人已經走近了,另一個婦人趕緊戳了戳她,笑著和來人打招呼。
“哎,阿嬌啊,這是去哪呀?”
周阿嬌似笑非笑的看了她們一眼,沒作聲,徑直走了過去。
兩位婦人訕訕的對視一眼,想說話,卻忽然說不出來了,只發出了“阿巴阿巴”的聲音。
就像村里的啞巴。
二人大驚失色,這是怎么回事?
“阿巴阿巴阿巴……”
二人往家跑去,這事得問問當家的去。
周阿嬌輕聲一笑,背后嚼人舌根的長舌婦,活該舌頭短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