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嬌?”
肖武不確信的看著山坳處的窈窕背影,正好她轉過頭來,細長的媚眼微微一彎,露出一個極淡的笑意。
的確是人淡如菊的周阿嬌,此刻露出的笑卻媚態橫生。
肖武心里有些訝異,剛剛阿嬌不是在芽芽家?而且她穿的不是這身衣裳——這玄色羅紗裙露胳膊露膀子,著實看著冷了些,也,也不正經了些。
“阿嬌,你去哪!”
看她轉過頭,往山里走去,肖武顧不得許多,立刻追了過去。
不知追了多久,到了一處密林,里頭隱有水聲透出。
肖武撥開擋路的樹枝,周阿嬌窈窕的身影再度浮現在眼前。
她依舊一襲黑色羅紗,就著水聲,婀娜起舞,微風吹起她的裙角,露出不盈一握的小腰,沿著嫩白的腰線,一朵朵紅色的曼珠沙華緩緩綻開,她滿涂豆蔻的指甲似乎也變成了曼珠沙華,張合之間,好似在指尖盛開出地獄的花朵。
“阿嬌?”
肖武似乎震撼到不能言語,只是下意識的重復著她的名字。
周阿嬌妖嬈一笑,止了舞步,在水邊一塊巨石坐了下來,黑紗裙如瀑布般垂了下來,遮不住涂滿豆蔻的白嫩腳丫。
肖武呆呆的看著她。
周阿嬌自在一笑,“肖雙雙是我殺的。
“什么?”
肖武似乎失去了語言理解能力,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周阿嬌又道:“不過,你母親確實那沽名釣譽的國師殺的。”
心頭沉沉,如壓了巨石。
“你,你說真的?”
“你,你為何要殺了雙雙?”
周阿嬌摸了摸小腹,滿不在意的一笑,“和你說說也無妨,說到底,這件事起源在你。”
肖武不解。
她諷刺一笑,“你想娶我,可肖雙雙想嫁給我哥哥,她們勸你無效,便找了兩個混蛋來辱我身子……”
“她們,她們……”
肖武想說她們不可能這么狠毒,卻在她的注視下說不出話來,最終只輕輕的問了一句,“你,你可有事?”
“自然有事,這具身子是被他們毀了,若我只是個凡人,這時候早就死了。”
盡管表情滿不在意,語氣里到底是透出幾分怨恨,眼角眉梢冷意蔓延。
“算了,我也不甚在意,反正也不是我的真身,不過,她們毀我身子,我殺了她們,公平合理。”
肖武一顆心如墜冰窖,到底是因為他,他強硬的要娶她,所以母親和妹妹才會起如此歹念。
到底是他害了她。
只是,他心驚驚的問道,“若你是凡人?你你這話什么意思?”
周阿嬌魅惑一笑,“我不是人啊,發生了這么多偷心殺人的案件,都是我干的,我吃人心的。”
肖武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卻沒有言語。
他不信。
周阿嬌笑,“不信?沒事,一會兒你就會看到真相的。我叫你來,就是吃你的心的。”
“你既然不是人,自然會些凡人沒有的本事,何須要叫人引我過來?”
肖武仍是不信,“你,你,你放心,你若是因為我娘破了身子,我,我負責,我娶你。”
“哈哈哈,愚蠢,一如既往的愚蠢。”
周阿嬌笑的不可抑制,卻又罵的咬牙切齒。
“你娶我?你不過是一個顆千年的老參,你拿什么娶我?更何況,你心里不是心心念念的都是諳冼那賤人?拿賤人勾搭上了我父王,你,你就退而求其次來娶我?我他媽看你是欠打?”
肖武滿臉迷茫,他聽不懂。
周阿嬌罵罵咧咧了好一陣才閉了嘴,來來回回都是罵的都是寄居,除去臟話,剩下的意思大概他這個老參不自量力想和她父王搶女人,搶不到,就想求娶她云云。
千年老參。
父王。
肖武不明白。
周阿嬌忽然笑了,“你這次下凡可是下了血本的,你竟然帶著參靈下來了,你是怕找不到諳冼拿賤人?不過正好便宜了我。”
她笑的妖嬈嫵媚,眼底卻冰寒一片,“你可知道此刻若是我吃了你,你的千年修為就化為灰燼了?”
她遺憾的嘖嘖嘴,“真是可惜,若不是魔族那幫傻逼一直追殺我,我不敢漏出絲毫的妖息,真想用妖力劈開你的封印,讓真正的你看看你是怎么死的,可惜可惜。”
她冷眼斜斜的瞄了過來,氣場暴漲,好似一睥睨天下的女王。
“我是妖界唯一的公主,你一小小參妖也敢上門褻瀆,噬你修為,吞你妖靈,算是對你最仁慈的懲罰了。”
且說芽芽手持焚香,跟著白煙的方向一路狂奔,面不改色直入春山,身后跟著有些不耐煩的天蓬真君。
“你這香就不能快點?這么個速度過去,肖武早死絕了。”
芽芽白了他一眼,“我是個凡人,我造出來的香就只能這么慢,你飛的快有什么用,你還不是找不到嬌靡在哪?”
天蓬被她懟的無話可說,黑著臉跟在他身后。
“你,你那傷口流血不止。”
芽芽看了看腿上的血紅,“他的金瘡藥也經不住這么折騰啊。”
本來已經止血了,可這么大動作的奔跑,不一會兒傷口就又崩開了。
“真是個狠心的女人,對自己倒是舍得下手。”
天蓬真君揉了揉自己的腿,這女人為了召喚自己下來,給自己的一刀可是厲害,幾乎要見骨了。
“那個,你怎么不叫君,衛郎中一起去?”
“他現在封印了神力就是個凡人,他去有什么用?而且,現在嬌靡被魔族的人追殺,若是狂性大發,直接將他殺了怎么辦?”
“那你就不怕她殺了你?”
芽芽又白了他一眼,“不是有你?你好歹是個神君,不會連個妖精都對付不了吧?”
“那怎么可能?”
芽芽沒理他,看著忽然大盛的香煙,喜道:“到了!”
說著,人已經飛似的往密林深處跑去。
漫天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周阿嬌已經不見了蹤影,肖武一人臉色慘白的躺在血泊中,腹部開了碗口大的洞。
“肖武!”
芽芽飛撲過去。
肖武睜開眼睛,一臉平靜,滿眼淡然。
“諳冼神女。”
“是,是我。”
芽芽心頭悲痛,眼眶赤紅。
“你不必難過,也不必為我復仇,我,我為她死得其所,她,她留我一縷妖魂和你告別,也算,也算是對我有一番情意。”
“傻子,她,她都殺了你,吃了你的心,哪里還有什么情意。”
肖武嘴角輕彎,“我下凡前在心里種了一顆善念,她吃了,正好克制她心里的惡念,對她實不是壞事。”
“你,你早就知道她會吃你?”
肖武搖頭,“是我將妖靈送到她嘴邊,我心甘情愿。”
芽芽搖頭,一個愿打一個愿挨,這誰還管的了?
“你對她這番情意想不想她知道?”
“不必,我既然魂飛魄散,她知道了也不過徒增煩惱。”
芽芽道了聲“行”,掏出一顆丸子,塞到他嘴里。
“當年你用半身修為、半條命換了我一命,這顆噬魂丹是我還你的,你得了它,便不會魂飛魄散了,我叫天蓬真君將你化成一株參草,種于九天靈山,慢慢修行,不過千百年,就又是一條好漢了。”
肖武震驚的看著她,“這是上清老祖唯一的寶貝,你,你萬不該用在我這個小妖身上。”
芽芽笑,“當年吃了你半個身子,現在總算是還你了,若有一日,我魂歸九天,也輕松了。”
肖武還想說什么,身影卻越來越淡,芽芽招呼了一把,天蓬上前將他換成一株參草。
“你是什么時候恢復神識的?”
芽芽“啊”了一聲,“聽不懂你說什么?”
“裝!”
芽芽不理他,徑直爬起來往山下走去,卻又沒頭沒腦的加了一句,“不要告訴你家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