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解決完事,兩人才仔細往回走,月亮很大,照得路上亮堂堂的,余念娘從樹林子里走到山道上,柔軟的布鞋踩在小道上沒有一點兒聲音。你若只瞧著面前的路倒還沒什么,抬頭看向林子深處,黑乎乎,當下就會覺得有些嚇人。
特別是如果來兩個人站在林子里,能把人嚇個半死。
余念娘神情一頓,剛才腦子里想的什么,兩個人?
她立馬倒退一步,回頭再看向林了里,哪還有什么人?鬼影子都沒有。
余念娘皺起眉頭。
“你有看見什么嗎?”她問五彩。
五彩皺起眉頭往黑乎乎的林子里看了眼,搖頭:“什么都沒有。”
余念娘揉了揉眉心,難不成是自己眼花,她剛才明明在晃眼之間看到兩個人站在樹林里,這深山野林的,誰深更半夜會跑到這兒來?
而且其中一個人身形和黃天師還很像。
但是……望著空蕩蕩的林子,余念娘又不確定了,難不成真是她眼花了?
俗話說月黑風高殺人夜,余念娘覺得月好殺人也常有。
不知道為什么她腦子里突然冒出這句話。
兩人加快步伐朝著山上走去。待兩人走遠了,這才從林子里一棵大樹后走出一人。
黃天師瞇著眼睛望著余念娘離開的方向,沉聲道:“無事不要留在這里,免得惹人疑心。”
樹后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是。”
然后樹林里一陣輕快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等到一切重歸寂靜,黃天師這才沿著小道繞著圈從另一個方向回到山頂。
眾人各自靠在樹邊或坐在火邊抱膝休息,余念娘靠在一棵大樹下,雙手抱臂,閉著眼睛睡覺,面前一堆火,也不冷。
還站在空地上的馮天師見黃天師從山下上來,走過去道:“師兄去了哪里,怎的這么久才回來。”
“隨意看了看。”黃天師淡淡的道。
“不如你我分開值夜,等到了占星的時辰,我會叫他們。”馮天師提議道。
“好。”黃天師一口應下。
等到了丑時,馮天師便將眾人叫醒。
“這時候月已至西,乃占星最佳時機,你們可以仔細觀察。”
大家紛紛抬頭。
天空中繁星閃爍,有的雜亂無章,有的排列成形,其中一顆星尤其閃亮而巨大。
“可有人看出什么來?”馮天師道。
有人回道:“這星象有些奇怪,按說依排列,應該是北半七星,可是中間那顆星卻尤其巨大而閃亮。應該是瑞星。但若推算應該依哪個算?”
另立馬有人附合點頭。
馮天師微微的笑:“說得對,上三顆玉沖星,下三顆璇磯星,七顆星占據七個方位,分別是天構、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頭……”
他又指著天上最亮最大的那顆星:“《晉書·天文志中》有云:若煙非煙,若云非云,郁郁紛紛,蕭索輪囷,是謂慶云,亦曰景云。有巨星見於天氐之西,光芒如金圓。其色金黃,其光煌煌,所見之國,大平而昌。”
“若是論國運,當以瑞星擔當,證明國富民強,天下一片瑞祥之氣,實乃大吉。若論戰事,可辯北斗七星。”
“你們可知道江湖中北海玄靈門弟子有一個北海七星陣,便是依著這北斗七星而來。七人聯手往復,流轉不息,極為厲害,按照修道養生來說,按照七星節的不圖時節,不同方位,朝著星斗練功,從中接受大自然日光精華,可助武藝精進,還能養生。”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這觀星占卜不僅僅是占卜一回事,該如何解義,如何用到實處,是要根據不同的人,不同的事來論。
眾人一臉欽佩的看著馮天師。
馮天師淡然的對幾人擺手:“往后你們接觸得多了,就會明白,替朝廷辦事可不像混跡江湖中那般隨意。”
“是,學生謹記。”眾人異口同聲道。
講解完后,馮天師便令眾人自己去參悟心得,有不懂的可去問他。隨后他自己便如黃天師一樣,找了個地方閉目休息去了。
余念娘看了一會兒也坐回自己的位置,眼皮上碰下磕間看見眾人只剩一兩人還站在空地上仰天而望,迷迷糊糊間她睡著了又醒,醒了又睡著。
火堆上也不知道誰又添了一把柴禾,火燒得更旺,將夜里那一絲涼氣也趕走,余念娘靠在樹邊覺得暖哄哄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火光退去,只剩下星點火花一閃一閃,一陣涼風吹過,余念娘渾身一個戰栗,將她給吹醒了。
余念娘睜開眼,火堆已經快要熄滅,坤院的學生有的隨意靠在樹下睡覺,還有直接倒在火堆旁地上卷膝而眠的。馮天師和黃天師則坐在較遠的樹下。
若是此時來幾個土匪,輕而易舉的就能將他們拿下。
余念娘皺起眉頭,對心里突然冒出的念頭十分不舒服。她閉上眼睛,可是怎么也睡不著,而且心里越來越煩,還有一種隱隱的不安。
她站了起來,在空地上走了一圈,煩躁的情緒不僅沒有得到緩解,胸口反而越來越悶。
余念娘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每當她心神不寧的時候總有事會生。
她坐下,抓住五彩的手,閉上眼睛,集中精力。
片刻后,表情凝重的睜開眼。
所以,她的第六感從來不會錯。
余念娘將五彩推醒,低聲道:“我們得離開這兒。”
五彩睜開眼便立刻清醒了,可見練武之人警敏度都很高,她看了周圍一眼,眾人都還在休息,疑惑的問:“姑娘怎么了?”
“我剛才卜了一卦,我們得離開這兒。”余念娘嚴肅道。
“為,為什么?”五彩只知道余念娘會占卜,但還不知道余念娘的占卜能力怎么樣,整個坤院在這兒實地歷練,深更半夜的余念娘突然說要離開,讓她下意識問出這個問題。
“不安全。”余念娘起身,掃了一圈周圍熟睡的眾人,恐怕這時候沒人相信她吧。
只猶豫了一下,余念娘便走到馮天師身旁……
之后的情形可想而知,別說馮天師和黃天師,其它沒一個人信她。
余念娘一本正經的看著馮天師和黃天師
,慎重的道:“聽說這幾日有土匪入城,城南的破廟死了幾個乞丐,那幾個土匪還沒抓到吧。不如這樣,兩位天師丟個卦,卜個吉兇。”
“卜個吉兇又能如何,難道就能證明這兒不安全?”黃天師譏哨的道。
“就卜這次實地歷練。若是兇卦,難道不該提前做準備?”余念娘看著黃天師真的道。
一旁的九名學生緊張又茫然。他們即擔心,又不知道如今該怎么做。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