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這次避暑山莊之行比較微妙,除了該按規矩向皇后請安的時候,各府女眷大多時候都待在各自院子里,甚少人去花園走動,也許是怕遇見不該遇見的。
所以,花園里除了段太太和余念娘,一個人也沒有。
段芷芹為何會被卷入這場皇子選妃的風波當中,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段太太想給段芷芹找一門好婆家,卻沒有審時度勢,想得太簡單,等段立誠知道段太太想讓段芷芹入皇家的時候,已經晚了。
皇家那是什么身份,豈能允許你想怎樣就怎樣?
只有皇家不要你的,沒有你嫌棄皇家的道理!
現在,段立誠進退兩難。
段太太亦是一臉悔意:“……如果我不帶她來京城,也就不會遇上這種事了。說來說去全都怪我,我和老爺就芷芹這么一個孫女……”
一腳踢到鐵板上,燙到腳了才知道厲害!
余念娘不知道段太太這么一個看著如此穩重的人,怎么就犯起了糊涂!
段太太說著說著竟然悄悄抹起了眼淚。
下人們離得一段距離,而五彩則低首垂眸的跟在余念娘后面,仿佛根本就沒聽到余念娘和段太太的話,跟個木樁似的,動也不動站在原地。
段太太抹了把眼淚,她看了眼低垂著眼眸的余念娘,猜不透余念娘到底在想什么,能用盡的,能用到,能找到的關系都用了,反而到避暑山莊后,佟貴妃表現出更加想將段芷芹納入二皇子的后宅的意思。
“……不過是看中了我們家老爺對皇上的忠誠,皇上器重我們家老爺。”余念娘不說話,段太太卻不想死心,她現在是死馬將活馬醫,只要段芷芹不進皇子府,不得罪皇后和佟貴妃,怎么樣都成?
“所以,我還是想請余姑娘幫個忙。”段太太一臉誠懇的看著余念娘:“雖然我們家老爺都沒辦法的事,不過,我總覺得姑娘應該有辦法的。”
余念娘勾了勾嘴角:“段太太,太夸獎了。段大人都沒有辦法的事,我一個小小的地師能有什么辦法……”
余念娘話還沒說完,段太太立刻抓住余念娘的手,哀求的道:“姑娘你上次說愿意幫我們,你可不能反悔啊!我也不一定要你把事情辦成,只要盡力就可以了。”
“太太別急。”余念娘將手從段太太手中自然而然的抽出來,然后拍了拍她的背:“我雖沒有辦法幫太太解決段姑娘的終身大事,不過,你別忘了,我可是地師!地師的本領是什么,觀天占象,推卦卜算。知道即將發生什么,就能有辦法去阻止或者改變。”
段太太大喜,現在京城貴人圈,除了她十分的相信余念娘的本事,還有許多府上的夫人太太都很相信余念娘的。不僅余念娘本人的名聲在京城名聲大噪,連卦象館也被眾所周知。
“真是太好了,余姑娘你的大恩大德,我會一直記得,以后有需要的時候一定相報。”段太太激動的道。
“好。”余念娘點頭。
和段太太分開后,離開花園,余念娘帶著五彩回到了玉琴軒后,她立刻讓五彩去打聽最近貴妃娘娘都在做什么,做了些什么。
朝霞殿的人和坤寧宮的人一樣,嘴十分嚴,五彩花了兩日時間,才打聽到佟貴妃的日常,不過是在院子里轉轉,喝茶,找人下棋,尤其喜歡找段芷芹過來陪著她說話。對段芷芹的態度甚至比段思真還要熟絡親切。
每次找段芷芹都是一些閑話家常,并沒有特殊的安排。
晴了兩日,又下起大雨,余念娘在花園里又一次巧遇段太太,小花園離著玉琴軒不遠,于是余念娘邀請了段太太到玉琴軒小坐,兩人坐在花廳喝了會茶,閑話幾句,段太太就離開了玉琴軒。
余念娘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這種事最簡單直接的辦法就是,在皇帝賜婚段芷芹給二皇子作側妃之前,先將段芷芹的婚事定下來。
至于男主的人選,余念娘覺得有兩個人比較合適。
第一個便是光祿寺卿耿忠的兒子耿狄嘯。
耿狄嘯今年二十三,正五品的屯騎校尉。耿忠乃典型的中立派,一心只為皇帝辦事,從來不參與任何皇子間的事。如果段芷芹不嫁給二皇子,那定也不能嫁給大皇子或者皇后這一派系中的人,必須找個中立派的府弟,才不得罪佟貴妃。
還有一個是鎮國公克蒙的兒子克遠志,今年十五,和段芷芹年紀相仿,二等侍衛,議郎。此次避暑山莊出行有他。整個朝庭都知道鎮國公是忠誠良將,所以,能嫁到鎮國公府不僅不會得罪佟貴妃,佟貴妃還會巴望與國公府交好。
但是,國公府門檻高,雖說低娶媳婦,高嫁女,但國公府畢竟是公候,段府怕是巴結不上,而且,克遠志才十五,正是說親的好年紀,國公府肯定也瞧不上段芷芹。
所以,最適合的人選就是耿狄嘯。但就看耿府敢不敢娶段芷芹!
故,這件事最好由皇帝賜婚,這樣雙方都沒有借口,佟貴妃那里也沒有話說。
但是,如何找個合適的契機或者理由讓皇帝賜婚呢?
就在余念娘苦思冥想的時候,黃河一帶又出事了。
余念娘急匆匆的跟著黃天師趕著去了正殿,殿內眾臣早已到了,皇帝正板著臉坐在上首正位上看著手中的奏章,看到余念娘和黃天師來了,皇帝將奏章給了太監,太監捧著奏章送到黃天師面前。
黃天師臉色凝重接過奏章,待看到一半后,他心情飛一般的舒暢起來。努力壓制住心中的雀躍后,黃天師面無表情的將奏章拿給了余念娘。
余念娘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打開一看,果然!
奏章上詳細的寫著黃河鄭州下汍十堡處決口,以至奪溜南趨灌入賈魯河,又樂會渦河,南注周家口,入淮河,使得原來控制的災情迅速擴大。
余念娘久久未回過神。
竟然算錯了?
這是為什么?
她仔細回想了下那日的情形,因為知道皇帝會問及黃河一帶堤壩的事,所以,余念娘事先找機會就窺視了一番,她看到的事當中,皇帝根本就沒有收到關于什么鄭州下汛十堡黃河決口的事。而是在另一本奏章中提及今年災情比往年減少,眾臣夸贊皇帝鴻福齊天,福澤綿延天下。除了開封堤壩決口,其它地方都沒受多大影響。
皇帝很高興,還在殿上做了批語,總結今年的洪澇比往年小,損失更少。是一件好事。
但是,為什么現在事實發生的事和她看到的發生了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