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娘玩鬧歸玩鬧,說起正事比誰都認真。
她把早晨進宮,被皇后叫去坤寧宮的事告訴了池朗宜,包括皇后說的四川鹽運司的事。
問他:“不知道皇后娘娘是什么意思?還有四川鹽運司現在狀況怎么樣?”
池朗宜凝著眉頭,皇后說的事他自然知道。
“娘娘說的應該鹽引的事。今年的鹽引其實早就發下去了。不過,前兩日皇上突然接到四川鹽運司的奏章,奏章上說鄧臺無故拖延發放鹽引的時間,導致四川各地到處缺鹽。而這奏章就是衛府二老爺寫的。”
敢直接寫了奏章上報皇帝,指自己的上屬過錯,而且還是在自己剛上任沒多久的時候。恐怕衛鴻峰是第一個吧。
“但據我了解,衛鴻峰到了四川后表現得十分積極活躍,與各司各部聯系,拉攏眾人。而鄧臺拿到鹽引后為了給衛鴻峰一個下馬威,直接將衛鴻峰擬定的鹽引發放名單丟棄,重新擬了一份鹽引發放名單。可能衛鴻峰覺得鹽引的發放十年如一,必須改制,所以,堅決反對鄧臺擬定的名單。兩人僵持不下,鄧臺便扣下所有鹽引。剛巧四川商會今年換了新會長,商會會長也想調整調整商會內部,和衛鴻峰不謀二合,商會會長親自拜訪了鄧臺,希望能盡快發放鹽引下來……只不過一個商會會長,鄧臺根本沒放在眼里。結果沒幾日一年多沒理事的總督突然管起了這件事,讓鄧臺盡快將名單擬好,好發放鹽引……”
意思很明顯,總督是讓鄧臺重新擬定名單,發放鹽引。
“可是,衛二老爺在四川沒有人脈,衛將軍就算有不少熟人,部下,但也管不到四川去。”余念娘道。
池朗宜贊賞的點頭:“不錯,一年多沒管事的總督怎么會無緣無故去管鹽引的事。是佟貴妃……”
成都府府衙大人叫佟士吉,是佟士明的堂兄,而佟士吉的弟弟在鹽運司當判官。
佟士吉的父親叫佟立辛,與佟士明的父親乃堂兄弟關系。當年佟立辛因與家族關系不和搬到了四川去,佟立辛不僅懂得審時度勢,還會見機行事,很快就在四川官場站住了腳。四川天高皇帝遠,佟立辛慢慢覺得比在京城發展更好,于是決定一家老小留在四川不再回京。
后來他又幫助兒子佟士吉進了成都府,佟士吉經過多年奮斗也終于坐上了成都府衙大人的位置,官從四品。
佟士興乃是佟士吉的庶弟,因為佟府在四川屬于外來戶,身后沒有強大的家族撐腰,所以兩兄弟歷來做事團結一致,合心合力。
直到十年前佟貴妃進了宮,京城佟府和成都佟府才漸漸有往來,佟貴妃得皇帝龐愛,不僅連佟士明跟著受益當了伯爺,成都佟府也沾了一些光。隨著二皇子漸漸長大,宮中考慮到要立太子的問題,兩邊佟府來往的更加密切。
所以,衛鴻峰到四川后,成都佟府便幫著他走了一些路子,佟士吉配合著衛鴻峰催促鹽運司發鹽引,又暗地去找了商會會長,還去了總督府,加上佟貴妃又寫了親筆信給四川總督,現在太子沒定,大皇子和二皇子誰都有機會,四川總督怕佟貴妃將來報復自己,只好對鄧臺發難。
“所以,現在鄧臺處于下風?”余念娘看著池朗宜。
宮里表面上看著平靜,其實皇后和佟貴妃的斗法早已經開始。凡是皇后要做的事,佟貴妃就會想方設法搶過來;凡是佟貴妃想要的東西,皇后就會極力阻止。余念娘還在將軍府的時候就知道,佟貴妃一直想拉攏衛鴻峰,此時,衛鴻峰得皇帝重用,佟貴妃肯定更想拉攏他,那么幫衛鴻峰就是一次機會。
余念娘不相信皇后會不管。
池朗宜平靜的點頭:“只能說暫時是這樣的。”話鋒一轉問余念娘:“聽說前些日子你回將軍府的時候,特意替衛二老爺卜過一卦。”
余念娘并沒多意外:“是,也不是。”
池朗宜皺眉:“什么是,又不是?”
“我的確替衛二老爺卜了一卦,但卻不是特意。”余念娘糾正。
“你倒是次次都卜得挺準。”池朗宜看著余念娘,直言提醒道:“大家都知道你玄術不低,但卻不知道你的卦有多準,有些東西還是少些人知道為好。”
余念娘皺起了眉頭,池朗宜一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誤會自己的意思了,只好道:“現在朝中人人都知道你前些日子特意回將軍府為衛二老爺卜了一卦,太子未立,朝中正是混亂的時候,這種時候最容易被人利用。正因為你父親被追封為天演大師,而你自己暫時還無封號,出了事,連自保的籌碼都沒有。”
對于天師,朝中統一稱其為封號,屬官身。
余念娘一下明白衛鴻山已經站隊了。
難怪那日回將軍府,青石先生的行為怪怪的,從衛鴻山帶著幾位大人到花園看月光花開始,她就知道青石先生和衛鴻山有可能是商量好的,只是沒想到衛鴻山已經主動靠向二皇子。
哦對了,剛才池朗宜已經說了,衛鴻峰在四川鹽運司的事多虧成都佟府的幫忙,還有佟貴妃。所以,一切很明顯了。
明白了事情真相,心里也有了數,余念娘板著臉:“名聲好借,但,卻要還的!”
隔了兩日,余念娘出去的時候剛巧遇見了段太太。段太太立刻讓車夫停下馬車,上了余念娘的車,然后就問她:“聽說你在幫著將軍府做事?不是已經從將軍府搬出來了嗎,怎么還去淌那趟渾水,你怎么那么糊涂!將軍府已經站隊了,你這不是跟著靠向……”對著她比了個二的手勢。
沒想到過了兩日,京里的謠言就傳成了這樣。
余念娘一本正經的道:“沒有……”然后將那天的事告訴了段太太。
段太太咬牙切齒的罵道:“還是堂堂將軍,竟然使這種陰險的手段。”很替余念娘擔心:“你正得皇上信任,如此,恐怕皇上知道了難免會懷疑你的。”
“這個不用擔心,我有辦法。”余念娘握住段太太的手,向她真誠的道謝。
段太太笑著道:“你幫了我們芷芹,這算什么。”又問她:“皇上那邊你真的有辦法嗎?要不要讓我們老爺在皇上面前說項說項。”
“不用。”這樣反而讓皇帝猜忌,她只是還在想如何讓將軍府還這筆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