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女驚蟄

第一百零三章 新家

秋高氣爽,一行人走了三天,越往前走,空氣越濕潤,草木多起來,風沙也小了許多。

來到一條江邊,河面很寬,碧波蕩漾,水流不是很急。

江邊有幾戶人家,房屋簡陋,空地上晾曬著魚蝦。

幾個孩子追逐打鬧,見來了人,害羞的躲到織網媳婦的身后。

一位年長些的婦人站起身子與春桃說話。

一雙大眼,來回的掃視驚蟄等人,看的人怪不自在。

“我估摸著今日就該到了,孩他爹在江里捕魚呢,一會便回,你們休息片刻,我去忙飯。”

春桃應聲好,引著眾人往里走,進了間帶灶臺的棚子,在這里歇息。

婦人吩咐孩子燒水煮茶,轉身出了棚子。

驚蟄歇了片刻便拉著阿玲想四處轉轉。

春桃忙叫阿大跟著,并叮囑他們別去水邊。

這是個只有三五戶人的小漁村,人口簡單,十分寧靜。

這是與戈壁慌攤,完全不一樣的風景,微風裹著潮濕的空氣撲打在臉上。

河面上波光粼粼,幾條小船載著捕魚的漢子飄來蕩去。

河邊植物茂盛,但已經入了秋,大多已經凋敝了。

驚蟄摘了把熟透的漿果,分給阿玲阿大,在草叢里搜尋可用的種子。

一個皮膚黝黑,光著膀子的少年,抗著一只大魚簍朝幾人走來。

他只顧低頭看路,走到跟前,才看見兩個女孩子。

羞澀一笑,露出兩個虎牙。

阿大見他十分開心,一手便提起了魚簍。

“小江,今日有蟹嗎?好些天都沒吃了。”

少年甩了甩發梢的水珠,將蓋著魚簍的衫子套在身上。

“有的,本想著下午送過去,你既來了順道帶回去就是。”

阿大高興的拍著手,少年見三人沒有要回去的意思,撓頭輕聲道。

“江邊風大,路也不好走,姑娘莫要弄臟了鞋襪,先回去吧。”

她雖然很想去江邊轉轉,但她們是客人,主人發了話,她也不好當面拒絕。

跟著少年往回走,少年十分靦腆,但對驚蟄的話也是有問必答。

這個小漁村,是走水路去江源的必經之處,也在孟景瑞的治下。

平日里就是捕捕魚,接送往來江源的人,運送一些貨物,事情不多,十分清閑。

午飯很豐盛,有魚有蝦,稻米悶的白飯。

這是驚蟄來這里后頭一次吃到魚蝦,雖然只放了鹽熬煮,但還是十分鮮美。

大家都吃的十分滿足。

吃罷了午飯,眾人乘上了木筏,一個多時辰,就到了孟景瑞的封地。

驚蟄一路瞧來,果然地廣人稀,土地肥沃。

下了木筏便有人來接,放眼望去樹木環伺,房舍相鄰。

田地開墾的亂七八糟,屋子老舊破敗,道路泥濘。

只通往中心處那座紅墻青瓦三進院子的道路鋪了砂石。

驚蟄原以為一個經營了幾十年的王爺封地,再如何落魄,那規模也比沙風鎮強些吧。

如今看來,這不過是個稍大些的村子,人口怕是還沒有陸家村多。

這是一處河流的三岔口,改道時沖擊出一大片平原,水資源豐沛。

又背靠大山,溫暖濕潤,真真是發展農牧業的優質地理位置。

孟景瑞抱著個聚寶盆,卻治理的如此糟糕,這是驚蟄完全沒想到的。

大門敞開,一對老夫妻迎了出來,將根叔他們安排在外院住下。

驚蟄跟著春桃進了后院,一路卵石鋪地,兩邊的野草有半人多高。

青磚灰瓦的高大房屋,十分氣派,就是與這荒草遍地的環境格格不入。

這與山里的藥園完全是兩個世界。

孟景瑞也是個風光齊月的人物,怎么就能忍受自己住的地方是這般光景。

春桃看出驚蟄的困惑,“這院子是老王爺被分封的時候,王上派人來蓋的。

初時只有王爺一家親眷,全靠上頭的封賞度日。

他在都城時人緣極好,交友廣泛,對有才學技能之人十分敬重。

被賜了封地離開,便有人陸陸續續的投奔而來,在這處歸隱養老。

尋了些營生,賺了錢鈔,到惹了新王猜忌,時不時的便派人過來視察。

欣欣向榮不是他愿見到的,王爺便不再費心經營打理了。

到了公子這里,上面雖不再關注江源,幾十年來也習慣了,公子體弱也實在難以顧及太多。”

還未進門,就聽見一連串急促的咳嗽聲從屋里傳來。

春桃拉著驚蟄,疾步進了屋。

不過是秋日,房門上就掛起了棉門簾子。

屋內有些暗,熱浪撲面而來,香薰的氣味混合著火盆里燃燒的煤炭,讓人頭腦發蒙。

孟景瑞伏在床邊,大口喘著氣,老辛正拍著他的脊背,給他順氣。

骨節分明的手指緊緊摳著床沿,白皙的皮膚青筋若隱若現。

他只著單衣,披散著頭發,微敞的衣襟下鎖骨高高的隆起。

因劇烈的咳嗽,面頰上掛著兩團極不正常的紅暈。

春桃到了杯茶水遞給止住咳嗽的孟景瑞。

“我走時還好好的,你是不是又去江邊吹風了?”

孟景瑞并未答話,瞧見驚蟄,便咧嘴笑了起來。

“你來了,沒親自去接真是對不住了。”

話落便下了床,上次見他厚厚的裘皮下,只覺得玉樹臨風,風度翩翩。

這時再看,身子單薄的厲害,瘦骨嶙峋的,讓人十分心疼。

驚蟄忙上前扶住他,“不妨事的,公子病著快躺下吧,日子還長等你好了我們在好好說話就是。”

“老毛病了,一時半刻死不了的,這屋里氣悶的很,叫春桃帶你去廳里坐坐,我換件衣服就來。”

驚蟄跟著春桃去了正屋邊上的花廳。

花廳十分敞亮,窗欞隔斷用上好的木材雕刻著jing美的花紋。

四周掛著字帖書畫,無人打理,蒙了厚厚的灰塵。

紅木的桌椅上面斑斑駁駁的,已經掉了漆。

春桃無所謂的掃了掃椅子上的灰塵,“坐會吧,要喝水嗎?”

驚蟄搖頭,并未坐下,去看墻上掛著的書畫。

每副都jing彩絕倫,就連驚蟄這個不懂字畫的,都忍不住對這些書法畫作驚嘆一聲“絕美。”

“庫里還有不少,都是老王爺的友人送的。

你若喜歡挑幾幅掛在房里吧。”春桃見驚蟄看的認真,大方的開口道。

驚蟄連忙擺手,“不了不了,我也不懂字畫,就是隨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