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連生十分虛弱,面如土色,搖搖晃晃的站在三人面前。
可憐巴巴的說著,眼睛里卻冒著火,盯著呂曉凡,警告他別壞了自己的事。
但門前的三人誰也沒將他放在眼里。
莊管事對他說的話,更是充耳不聞。
反而和顏悅色的對呂曉凡說道。
“既然呂郎說,此次是來江源訪友,又有許郎給你做保。
那便允你住上一兩日。
不過活動的范圍只限住宅的區域。
你莫要亂走亂動,若惹了麻煩,你兩人可是要一同受過的。”
許呂二人,滿口答應,點頭哈腰的謝過莊管事。
只站著不走,似是還有話說。
穆連生陰惻惻的盯著呂曉凡,往莊管事身邊擠去。
“莊管事,我的事要緊,快帶我去梳洗梳洗,見公子。
呂曉凡這廝,還是帶回船上去,交由我帶回都城去吧。
莫要讓他留在江源添亂了。”
呂曉凡聽見這話,瞬時皺起了眉頭。
他是想揭發檢舉穆連生,來換取自家重回江源的機會。
可昨日與許郎一番長談,他卻改了主意。
求莊管事和公子,不如做些準備,去求驚蟄那個丫頭。
他不怕得罪穆連生,只是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絕。
萬一呢,萬一將來穆連生真的得了江源。
自己今日若是賣了他,將來怕是沒什么好日子過。
這個他不得不防啊,不如就想別的辦法,不與他扯上關系就是。
以后即便他得了勢,也拿不到自己的把柄。
許郎也是這個意思,別去招惹就是了,盡量誰都不得罪。
將中庸之道,貫徹到底。
所以一大早,兩人就來找了莊管事,希望能在封地上多留幾日。
找驚蟄套套近乎,走她的路子,重回江源。
所以呂曉凡本不愿意搭理穆連生的,可看見他都這般了。
還想著要控制自己,將自己帶回都城去,就氣不打一處來。
“穆連生,你以為你是誰啊。
我給你留著面子,你別不知好歹。
都是一個地方長起來的,你別把人逼急了。
我想回江源,那是我的事,你要升官發財,那是你的事。
我一沒把自己賣身給你,二不是你的子孫血親。
在江源我歸小王爺管,去了都城我也是堂堂正正的大嵐良民。
你憑什么綁住我,控制我。
今日莊管事也在,就給咱做個見證,咱們把話說清楚。
從今往后,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誰也別擋誰的道。”
穆連生聞言知意,料想呂曉凡還算有些腦子。
應該沒將自己的事情捅給莊管事。
懸著的心,落下一大半。
依舊陰惻惻的盯著呂曉凡。
“如此便好,你可記著你今日說的話。
這世上可沒有賣后悔藥的。
往后日子難過了,別去我門上要飯。”
呂曉凡冷哼一聲,“穆先生放心,這點骨氣,呂某人還是有的。”
似笑非笑的打量他搖搖晃晃的身體。
“作為同鄉,我免費贈你一句忠告。
保重身體,省的有命賺沒命花。
少做些缺德事,給子孫后代積點德吧。”
話落也不看氣的直哆嗦的穆連生。
朝莊管事作揖,拉著許郎,告辭離開了。
此時門前只剩穆連生和莊管事二人。
莊管事瞥了他一眼,“跟我來吧,帶你去梳洗梳洗。”
穆連生聞言,連點頭的力氣都沒了。
面頰通紅,嘴唇發紫,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病的。
咬牙向前走了兩步,腳步虛浮,頭暈目眩。
滿眼冒著花花綠綠的星星,已經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不受控制的向前跌去,忙伸手扶住了門框,想要喘息片刻。
莊管事聽見動靜回頭看去,以為他又要玩什么花樣。
可瞧他呼吸急促,目光都有些渙散,人也靠著門框往下出溜,不似裝出來的。
上前扶了他一把,隔著衣衫,都能感覺到他身上透出的滾燙溫度。
穆連生也順勢靠在了莊管事的身上,人卻已經昏厥了過去。
莊管事叫來阿大,將他抗進院里。
孟景瑞早就在院里等著了,聽見動靜也跑了出來。
怕穆連生使詐,并未進前院,叫春桃過去瞧瞧情況。
拉著驚蟄在中院的門邊,偷偷往外觀瞧。
“他這又鬧的哪一出,我都答應見他了。
怎么一進院子就躺下了,別是想訛我。”
離的有些遠,驚蟄也瞧不真切,聽見孟景瑞的問話,回道。
“應該不會吧,他跑那么遠來見你,應該不會只為了碰瓷吧。
阿二不是說他昨日落水了嗎,可能是真病了。”
孟景瑞拉著驚蟄往外走,“那咱們去瞧瞧,可別死在我這。”
驚蟄不動,“你身子弱,別往前湊了,當心過了病氣。
我去瞧瞧就是。”
孟景瑞聽話的放開了驚蟄,在門邊站定。
驚蟄過來還沒來得及阻止。
阿大已經從井里打了半桶水上來。
按照莊管事的吩咐,兜頭朝穆連生澆了下去。
冰涼的井水,激的他瞬間醒了過來。
怒目圓睜,剛要發作,瞧清了圍著自己的人,又立馬軟了下去。
委屈巴巴的問道,“莊管事,這是作何。
不是說帶我過來梳洗嗎,何故用冷水潑我。”
莊管事丟了條帕子給他,“我倒要問你,何故一進院門就躺倒在地。
你這般渾渾噩噩的如何去見公子。
沒將你扔出去,就算不錯了,你到來怪我用冷水潑你。
如今可清醒了?清醒了就快些將自己打理干凈。
公子事忙,可沒工夫把時間都浪費在你身上。”
穆連生不敢耽擱,忙擦臉整裝。
可來時身上沾了灰,如今又被潑了水,糊成污漬一塊塊的十分狼狽。
別說穆連生一貫在意排場,即便是普通人,也沒有穿著這樣的衣裳去見人的。
這與乞丐有什么分別,別說與王爺議事了。
就這模樣,站在路邊怕也沒人愿意多看他一眼。
氣勢底氣全無,這倒霉樣子,誰還會信他說的話呀。
有心討要一件干凈衣裳換上,話還未出口呢。
就被莊管事的催促打斷了,“你能不能快些,時間全被你耽誤了。”
穆連生只能扔了帕子,捋了捋濕漉漉的頭發。
硬著頭皮,這樣去見孟景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