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太陽正好,連續幾日的陰天總算過去了,大石磨旁坐滿了曬太陽的老人們。那幾個整日里在這說閑話的女人們卻沒在,因為這會兒她們正在家里或是小河邊洗衣服。
忽然“啪、啪”兩聲響亮的
馬鞭聲,驚醒了幾個快要睡著老人。這會兒的太陽曬在身上暖暖的,他們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真是年紀大了,沒啥心事了,精神頭也不行了,說睡就能睡著。
“這是誰回來了?聽著動靜還不小呢。”一個老人問道。
“是方老爹回來吧!聽著聲音像是他呢,我最熟悉他甩馬鞭的聲音了。”一個小孩子說著跑過來,站在路邊眼巴巴的看著。王小根說他和方老爹去了京城,他次回來應該會不少好東西的。每次方老爹遇見他們這些小孩,都會給他們一些糖果、點心,所以他們對方老爹的馬鞭聲是最熟悉的。他打馬鞭的聲音一響,村里的孩子們就會以最快的速度跑到路邊等他。
從方老爹的馬鞭聲中,他們就能聽出此刻他的心情是相當愉快的。這次好吃的指定是少不了了,京城里好吃的不知道會有多么好吃呢。
只見前面騎在馬上的是陸恒和薛明誠,孩子們繼續往后張望,接著是劉員外的馬車。王小根兒和牛老三家的孩子們看見他們爹,忙高興的爬上了馬車。
再看后面后面是一輛華麗的馬車,不過很陌生沒有見過。后面緊跟了又是兩輛馬車,可惜他們都不認得。孩子們泄氣了,難道是自己聽錯了。直到后面的兩輛馬車過去,他們才看到了方老爹和他的老馬還有那輛略嫌寒酸的馬車,孩子們高興的一窩蜂的圍了上去。
“哈哈哈,孩子們,你們在這干什么呢?”接著“啪”的一聲,方老爹甩了一下馬鞭。
“我們在等你呢,剛才馬鞭一響,我們就知道你回來了。
“是啊!是啊!”
“老爹,你給我們帶京城里的好吃的了嗎?”
方老爹把食指放在嘴唇上說道:“噓,小聲點,別把好吃的都嚇跑了。”
說著來出兩包東西說:“給你們,拿走分著吃吧!”
接過紙包的兩個孩子,抱著東西跑開了。其他的孩子一看忙跟了上去,兩包呢,今天可以多分點兒了,他們也能吃上京城的好東西了。
方老爹拿著幾包點心,走道老人們的面前,大聲說:“老哥,在這曬太陽呢,這是我打京城帶回來的點心,軟和著呢。”
“好,好,回來啦?”
“回來了。”
“好,好,回去歇著吧!趕了這么多天的路,累人啊!”
“可不是,這就回。”
還沒到家門口,許老大興奮的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一路小跑跑向家去。剛到院子就大喊道:“孩兒他娘、小荷、柱子你們快出來。”
聽到喊聲,屋里的人都出來了。許嬸兒剛來到院子,許老大就過去抓著她的肩膀激動的說:“孩他娘你看誰來了?”
這會兒誰會來呢?許嬸兒正要出去看。
許老大說道:“咱,咱親家,親家親自來下聘禮了。”
“啪”許嬸兒手中的納了一半的鞋底掉在了地上,紅著眼圈說道:“真的,嗚嗚,咱閨女,終等到了好日子。”
小荷害羞的躲到了月牙兒的身后,她本來想沖出來看看薛明誠是否安好。可是一聽說她薛明誠的爹來了,就不好意思往前湊了。
月牙兒笑著打趣她說:“你怕啥呢?他爹又不認得你,你有啥不好意思的。再說丑媳婦兒也不能怕見公公不是,何況你長得又不丑怕啥呢?”
小荷朝月牙兒腰間擰了一下,說道:“你看你這丫頭,人家不是害羞嗎?”
薛嵐站在院子外面向四周看去。只見許家所在的緩坡上,只有他家和西側有兩戶人家,周圍是一大片空地。
遠望去四面環山,山上到處都是白皚皚的積雪。中間則是大片的土地,被厚厚的積雪覆蓋著,看不到一點莊稼的樣子。一條河流自西向東穿過了莊稼地,田里的低洼處有幾片大小不一的水塘。緊挨著坡下是一個小村莊,再向東還有一個村莊,東邊的村莊后的半山腰處是一個高墻大院的宅子,看來應該是此處的莊主。不錯,住在這坡上視野開闊,只在門口站著四處望望就讓人心情大好。
再看薛家的院子矮矮土墻后面,北面是三間堂屋,堂屋門口站著幾個女人和孩子。東西各兩間側房,緊挨著西屋的是一個牛棚,一只健壯的大黃牛正在悠閑的吃草。西邊的墻角處,搭著一個雞窩,幾只老母雞的正在啄食,一只下了蛋的母雞正在“咯咯噠,咯咯噠”的顯擺著,旁邊一只公雞揚著脖子雄赳赳氣昂昂的守在下蛋的母雞旁邊“喔,喔”的打著鳴。北邊是一片菜地,上面的積雪還沒融化。一小畦蒜苗地里,幾根長的高的蒜苗鉆出冰雪,一片白中幾點綠,煞是好看。
白雪皚皚的遠山,冰封的河流,寂靜的村舍;大石磨旁曬著太陽的老人;路邊翹首等待著的孩子;院里拿著針線活的女人;真是一片歲月靜好。
許家是典型的農家小院,收拾的干凈利索整整齊齊。薛嵐滿意的點點頭,許老大這一家真是勤快人呢。看來他兒子的眼光還是挺不錯的。
許老大見薛嵐遲遲不進院子,心里咯噔一下,可別是嫌他家窮不愿意進來吧!現在家里有了銀子,明年開春說啥也得把房子給翻蓋了,怎么不能讓人看了小荷的笑話。
許老大硬著頭皮走上前去,說道:“親家!快進屋炕上坐,家里窮您就先將就兩天吧!”
許嬸兒站在院子里,搓著雙手不好意思上前。此刻,她算是感受到了當初薛繼賢夫妻兩個到月牙兒家時李氏的心情了。
小荷看著緊張的父母,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道薛明誠他爹會不會因為他家里窮,而不同意他們的婚事,畢竟他們當戶不對。
薛嵐進了院子,感嘆的說道:“真好,已經很不錯了。我也是窮人家的孩子,我家當時那真是窮啊!還不如你家現在呢。”
他們剛院子,薛明誠他們搬著東西隨后進了的院子。
薛嵐走道許嬸面前,撿起地上的鞋底遞給她,說道:“親家母。前些日子我家明誠在這兒,多謝您的照顧了。”
“應該的,應該的,那孩子也沒少幫我們,我們也都待見他。”一句親家母讓許嬸兒紅了眼圈,看來人家沒有嫌棄自己家窮,這是同意了孩子們親事了。
薛嵐看見旁邊一矮的兩,兩個姑娘,正要看哪一個像自己夢到的兒媳婦。還沒待他看清楚,薛明誠就抱著一個盒子,拉著那個高個子的女孩見了房間。
好了,這下不用猜也知道是那個了。
大伙兒見心急的薛明誠拉著小河進了屋,都哈哈大笑起來。
薛嵐又仔細的看了一眼那個矮點兒姑娘,怎么有種似曾相似的感覺,好像在哪見過卻又想不起來。
月牙兒看這個薛老爺盯著她看,就像是在看一個熟悉的人。她也仔細的看了看他,可以肯定她并不認識這個薛老爺。
薛嵐搖了搖頭,自己怎么會認識這么年輕的一個女娃呢。況且自己又沒有來過這個地方,肯定是弄錯了,隨后他隨著許老大進了堂屋。
許老大一進屋,就把薛嵐讓到了炕上。端來了熱茶,花生瓜子,還有山上的野核桃。
薛嵐摸了摸身下的熱炕,說到:“這熱炕頭,都想了多少年了,今天終于又能睡上這熱炕頭了。”
聽他這么說,許老大終于放下了心。看來自己的親家,并不是一個嫌棄窮人的人。能遇到這么好相處的親家,真是他們一家的福氣啊!
院子里的許嬸還沒回過神來,陸恒他們幾個就搬著大大小小的禮品進了院子。
“嬸兒,東西放哪里?”
陸恒問道。多東西堂屋是放不下了,看來得找個地方放了。
看許沒反應,張桂花說道:“嫂子,孩子問你話呢。”
“啊!怎么啦?”許嬸回過神來說道。
張桂花笑著說道:“發什么呆呢,你沒看他們都搬著東西嗎?他問你把東西放在哪?還有后面跟來的客人,都等著你招呼呢?你可不能在這發呆呀!”
“好,好,都放到堂屋吧!”許嬸說著推開了堂屋的門。
“不行,地方太小了,東西還多著呢。”陸恒搖搖頭說道,這四馬車的東西放到堂屋怎么行呢。這東西放進去,連人都進不去了。
月牙推開了蠶房的門,看里邊打掃的干干凈凈的,又沒有放什么東西,就說到
“不行就放到蠶房吧!蠶房地方大。”
“好,好,放在蠶房吧!蠶房一時半會兒用不了。”
陸恒放下手里的東西,對張桂花說:“娘,我們都還沒吃晌午飯呢,您要是沒啥事兒就是我們做點吃的吧!”
“這個好說,想著這一兩天你們就要回來了,晌午我們包了好些餃子,現在外邊凍著呢?我這就去給你們下去。”
“放在外面也不怕野貓叼走了。”
“怕啥呢,你爹在那兒看著呢。”
“我說咋沒見著他人呢?”
許嬸兒來到院外,看四輛馬車都裝滿了東西,吃驚的問:“他三叔,你們咋買這么多東西呢?”
“哈哈,這可不是我們買的,這是薛老爺給你們下的聘禮。”牛老三笑著說道,前些日子村里的那些長舌婦們,把小荷編排的他都聽不下去了。這下看她們還有什么好說的,這回又該眼氣人家小荷了吧!
許嬸兒感動的直流淚,這么多東西都是給自家閨女的。今年家里掙了不少銀子,一定要給小荷多陪送些才是。
六個人又搬了十多趟才算把馬車里的禮品卸完。許嬸兒看蠶房擺小滿了大大小小的禮盒,布批,絲綢,點心,糖果,首飾,瓷器,就連胭脂水粉都有,有好多是她見都沒見過的。還有一盒金子,一盒銀子,每盒少說也有三百兩。這薛家父子兩個真是細心,啥都想的周全,讓他們想加點東西也加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