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村長實在沒想到,這姑娘居然要留在鄉下種田?
的確,村里也是個好的落腳點,去了難民所,還不知道會遇到什么人。小姑娘看著乖乖巧巧,說話的聲音也就比蚊子大,搶飯肯定搶不過那些難民。
他沉默不語,陳溫以為他是覺得自己一個小姑娘會拖累別人。
陳溫急忙拽著包袱站起來,一臉誠懇地保證,“我不會拖累別人的,我也會盡力讓自己生存下去的。”
她會做飯,會種菜,會捉魚,會捉青蛙,會挖野菜,會好多好多,都是小時候外婆教的。雖然記得也不多,但憑借自己的聰明才智,一定學得很快。
而且她瀕臨兩次死亡,怎么會不知道活著是多么重要,她不想再體會死亡了!
雖然陳溫給了保證,但張村長卻不能真的認為這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真的有能力自己耕田,收稻,養活自己,她有那把子力氣?肯定不能長時間拿鋤頭。
更何況,這是個外姓人,自己雖然是個村長,但也不能替村里下這個決定。
于是張村長杵著拐杖站了起來,對陳溫說:“這事,我得和村里人商量商量,你今天晚上就先住這吧。”
陳溫揚起一個微笑,“謝謝村長。”
張村長一離開,屋里就沒人了,陳溫的笑容就塌了。一想到爸媽看到自己的尸體一定得崩潰,陳溫心里難受得很,他們一定不知道自己還活著。
她想家了。
萬一村長沒有留下她,她要去哪里?
陳溫先是壓抑自己,小聲啜泣,然后忍不住哭得更兇了。
這是個什么事兒啊!明明昨天她還是個不愁吃不愁穿的大人,今天就淪落成一個沒有父母流落他鄉的小姑娘!
房子隔音并不好,陳溫的哭聲被外面來送草席子的婦女聽得一清二楚。
張碧霞打心眼里心疼這個小姑娘,無父無母還沒有家,要是她在小姑娘這個年紀,肯定也是受不住的。
小姑娘想要留下來,她肯定是沒有意見的,雖然村里近年來收成不好,但溫飽沒問題。
反正小姑娘看起來吃得應該也不多,農忙的之后,她能做點活兒,也能讓她活著。
而陳溫釋放完壓力,就粗魯地擦掉臉上的眼淚,拍了拍自己的臉,決定重新振作起來。
沒有什么比活著更重要了。
她解開原主的包袱,大致看了一下,和自己的想法沒有太大的出入。
兩件滿是補丁的衣服,和幾枚銅板,就是她現在全部的身家了。
剛想把包袱收起來,張碧霞就進來了,把草席子往木板子上一鋪。
“嬸子?”
“給你送草席子來。”
陳溫了然,這就是今晚要睡的床了。
“這是我大女兒的屋子,她嫁出去之后屋子就空了,你今晚就安心些睡。”
“謝謝嬸子。”
陳溫手撫摸上剛鋪好的草席子,草席子是用干草編的,有些扎手,今晚一定不好睡。
然后想到昨晚睡得柔軟的大床,苦澀的情緒一下子又涌上來,忍不住掉了眼淚。
張碧霞看小姑娘邊撫摸著草席子邊哭,想到小姑娘從陳家莊來,一路上一定不容易,肯定是久久沒有睡過好覺,安慰道,“別哭別哭,村里人都很好的,你想留下來長居一定沒問題的。”
“真的嘛?”陳溫擦掉眼淚,被慰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