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溫皺眉,“哪兒來的布?”
“今天下午來了個貨郎,帶了一匹布,在那兒買的。”
“花了多少銀兩?”
“不多,十五個銅板。”
陳溫在心里估摸了一下,十五個銅板,能買兩袋粗鹽了。
“那請秀兒嬸做衣服要多少錢?”
李奶奶一拍大腿,看到陳溫皺著的眉毛,暗嘆她年紀小,卻乖巧懂事,少年老成。
心疼地輕輕戳一下陳溫的額頭,“花不了多少錢的。”
“不準你去找秀兒嬸。”陳溫躲著奶奶的動作,直接拿走奶奶手里的菜盆,進屋去了。
李秀兒是鄰村的繡娘,陳溫因為奶奶一直想給她做衣服,也知道一點。
聽奶奶說,李秀兒年輕的時候因為新縣令要招一批繡娘給貴人做衣服當賀禮,她就被招走的其中之一,這一招就是五年。
幾個村那次也招走不少繡娘,一起被招走的繡娘,都選擇在縣里安家落戶,只有李秀兒一人選擇回村嫁人。
因為學了不少手藝回來,縫制衣服的一把好手,這些年十里八鄉的,要是誰家要做新衣裳了,就會去找她。
你要村里的婦人們補個破洞倒是可行,要是讓她們拿繡花針做細致衣服,那是在糟蹋布料。
物以稀為貴,就出了一個繡娘,李秀兒做衣服的費用也相對較高,只怕比布料貴得多了。
李奶奶苦惱地嘆氣,追上去勸她,“就做一身吧。”她能做農活,卻學不會做衣服。
“不準你去找秀兒嬸。”說來說去陳溫就這么一句。
李奶奶勸不動陳溫,看著手里的布匹嘆氣“那我這布買來做什么?”
陳溫添柴火的手頓住了,不知道是被煙熏得還是其他,眼眶濕潤,久久才答,“我也能做衣服。”
陳溫在沒有穿越之前,算是生長在裁縫世家,她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全是做裁縫生意為生,家里開著一家布匹店,兩家裁縫鋪。
而她因為父母工作忙,就從小跟著外婆生活,直到十二歲那年,要上鎮上的初中,才被接回去。
接回去以后,經常跑到店里給他們送飯,也就耳濡目染了,也上過手縫過繡花,很喜歡接觸做衣服的任何事,享受從有到無的過程,還有得到成衣之后的喜悅。
她媽媽喜歡美術,她也高中學過藝術,畫國畫,大學專業學的是服裝設計。
大學畢業之后在一家小公司上過班,設計過稿子。
后來,因為外婆意外去世,她在上班,沒來得及接家里的電話,也就沒來得及看外婆最后一眼,最后辭掉了工作。
回到縣城后,做了一家培訓機構的國畫老師,教小朋友畫畫。
其實本來她想幫爸媽的忙,但媽媽說,她年紀小,要是做了裁縫就得做一輩子,趁著年輕該做點其他的工作,將來結婚嫁人以后,就來接他們的班。
可惜,他們沒等到她結婚嫁人的那一天。
想到這里,陳溫忍不住掉了眼淚。
她是獨生,爸媽失去唯一的女兒,指不定該多難過,他們也一定不知道女兒還活著,活在幾百上千年前。
陳溫悄悄地抹眼淚,沒逃過李奶奶的眼,雖然不知小溫為什么哭,但她還是提了下裙子,蹲在陳溫身邊,輕輕撫摸她的背。
得到安撫的陳溫,埋進奶奶懷里,貪婪地汲取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