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我也好久沒見到過銀杏了。”張阿蘭拽進手機的筐子,問陳溫:“她忙什么呢?”
“……”我哪兒知道啊。
張阿蘭只是看著陳溫問了一句,過后揚起一個微笑,輕輕撞了下陳溫的肩膀:“一會兒我們捉到魚了,往劉河村繞一圈回來吧。”
陳溫看了眼地勢和路徑,點頭答應了。
去趟劉河村,要繞一大圈才能回張家村,不過陳溫不嫌遠。
陳溫和張阿蘭到的時候,只有幾個小姑娘在嬉戲打鬧,潑水玩耍,互不相讓。
來的全是女孩。
張阿蘭抓緊陳溫的手,帶她趟水。
陳溫掙脫開,張阿蘭以為她膽怯了,皺眉回頭看她:“你放心,沒事的。”
“我知道。”陳溫彎腰挽褲腳,有之前的前車之鑒,她挽的很高,露出膝蓋。
“挽到小腿就好了,挽這么高做什么。”
她都不想挽,反正最后也會濕的。
“……會濕的。”
“反正潑幾輪,就全濕了,你還怕這做什么?”
“……”陳溫無語,她居然覺得張阿蘭說的特別有道理。
她們說話的間隙,河中有一個女孩,高高舉起自己的手,大聲地跟她們說:“你們磨磨蹭蹭地做什么?快來快來。”
“來了。”張阿蘭應答她一句,拉住陳溫的手跑過去。
陳溫沒有點準備,被張阿蘭帶著跑的踉踉蹌蹌的,在河水里走兩步,沒得及出聲,沒站穩,整個人往前撲,跌入河中。
水并不深,可張阿蘭還是心一亂,怕陳溫害怕,下意識趕緊伸手,把陳溫扯出來。
陳溫甩頭,頭發沾著水,在空中劃了個半圓,水甩到了張阿蘭身上,打濕了她的衣服。
夏天的水不涼,反而進了趟河里,陳溫的腦袋異常清醒。只是頭發濕著,有些沉。
過后,陳溫抹了一把臉,把臉上的水抹掉,然后指著張阿蘭大笑。
她頭一回這樣笑,笑得這樣開懷。
張阿蘭無奈極了,拍了拍衣服上的水:“我就說會濕的嘛,你先前還挽什么褲腳。”
陳溫看著她的動作:“那你拍衣服上的水做什么。”現在不濕,之后也會濕的。
一群小姑娘看陳溫和張阿蘭站在河里還在嘀咕,陳溫還全濕了,還以為吵架了呢,走近去拉她們一起過來。
結果走近一聽,她們就是在討論濕不濕.身的問題而已。
“別講了,快來玩。”
陳溫的手換了個人拉,拉她的那個女孩,正是先前沖她們揮手的女孩,叫劉彩云,是一個特別自來熟的女孩。
女孩們聚在一起做正緊事的根本沒有,有小魚兒從她們的腳邊停留,她們也不搭理,不是在玩水,就是在玩水。
潑一下水,魚就散開了,之后陳溫再也沒有看到有一條小魚兒從她們腳邊游過。
最后也只是敷衍地一人捉了幾只小魚小蝦而已。
上岸之后大家都圍坐在大石頭上,都散著頭發,等風吹過,好把衣服和頭發吹干一點兒。
陳溫把長發聚在身前,挑起發尾,挑分叉。
結果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
頭發被陳溫養的細細軟軟的,短短幾月,就已經過腰了,洗頭發已經變得不太方便了,夏天洗頭干得快還好說,要是到了冬天,沒有吹風機,洗頭后等它干,肯定要好久。
陳溫想了想,要不要改天拿把剪刀剪短點呢?
剪個齊肩發不錯。
結果一掃身邊的幾個女孩,陳溫沉默。
她們的頭發比她長多了。
劉彩云雙手向后撐,瞇著眼,突然跟陳溫對視上了,陳溫沒移開目光,反而對她微微一笑,她一愣。
陳溫的臉上掛著的笑,透著友善和溫暖。
劉彩云心突了一下,一個算是寄人籬下的小姑娘,居然一點兒也不自卑。被教養很好,看來之前生活很好。
她突然對這個小姑娘,特別有興趣。
陳溫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惦記了,她正豎著耳朵聽她們講八卦。
其中一個黃樹村的人講著村里的事情,自然而然地講到了黃雙,陳溫特別感興趣。
雖然小姑娘講的事,陳溫都知道,可她還是想聽。
陳溫嘆氣,果然骨子里的八卦之心,消不了。
小姑娘全部講完,大家都開始發表自己的見解了。
“我說,黃雙應該挺愿意嫁的,雖然那人克妻,可家里條件好啊。”
“要我,肯定不愿意嫁,條件好有什么用啊。”
“可黃雙那樣的家庭,嫁過去也好。”
大家七嘴八舌的,一些人支持黃雙嫁,一些人不支持。
由于陳溫沒有表態,就被逮著了。
“陳溫,你覺得呢?”
“對啊。”那個黃樹村的小姑娘直勾勾地看著陳溫:“我聽說,是你給黃雙做的喜服呀?”
靜悄悄的,大家都在等著陳溫回話,陳溫扯了扯嘴角,緩緩點了下頭。
張阿蘭攬住陳溫的肩膀,驕傲地揚起自己的小腦袋。
“對啊,我家小溫妹妹可厲害了,你們到時候去圍觀看看小溫做的喜服,可好看了。”
有人打趣般地看著陳溫:“那我們到時可得好好欣賞一下。”
“好啊。”陳溫笑得甜甜的。
她對自己的手藝很有信心,不怕人看。
話題扯到陳溫了,就有人特別好奇她。
“你之前是哪個村子的呀?”
四周靜默,問話的小姑娘好像也意識到自己問錯話了,磕磕巴巴的解釋道:“我……我沒有別的意思……對不起。”
“沒事啊。”陳溫聳聳肩,認真地說:“我先前是陳橋村的。”
“我知道這個村子。”有個小姑娘一指遠方,表情先是歡喜,然后漸漸黯淡下來:“好遠的。”
“嗯……”陳溫低頭輕輕地點了點頭。
又是一陣沉默。
不少人忍不住地心疼陳溫,她為了逃災,沒有父母,走了這么遠,當時是該多絕望啊。
幾個小姑娘暗自思量一下自己,覺得自己當時要是跟陳溫一樣的境遇,興許也會絕望地跳河自盡。
孑然一身,了無牽掛,不如一了百了。
氣氛漸漸變得沉悶,張阿蘭看到陳溫低垂著眉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張阿蘭就怕陳溫難過,會哭,握住她的手,揚起微笑。
“你們就只知小溫妹妹會做衣服,你們還不知道吧……”張阿蘭故弄玄虛地拉長語調。
有人迫不及待好奇地問:“是什么呀?”
張阿蘭用手梳了一下陳溫的頭發:“她會……梳好漂亮的發髻呢。”
“真的嗎?”
陳溫抬頭笑著看了眼張阿蘭,點頭說:“會的,我會做很多發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