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郎漸行漸遠,陳溫回神,把手里的云糕掰了一半給張阿蘭,輕聲道:“我是少算錢了嘛?”
“……看你呀。”張阿蘭塞了一口云糕,說話含糊不清:“三十枚,還行吧。”
一個荷包三十枚,陳溫也能賺不少,不過瞧著貨郎叔的表情,陳溫應該是虧了。
陳溫吃著云糕,一直沉默不語,張阿蘭不禁打趣道:“你要去追回嗎?他還沒走遠,來得及。”
陳溫差點被云糕嗆到,連連擺手:“我就問問,沒那意思。”
要加價早就在貨郎露出欣喜的表情的時候,就說了,而不是等到現在,私下里和張阿蘭嘀咕。
陳溫挽著張阿蘭的手:“回去吧。”
張阿蘭點點頭,卻依舊不依不饒地問:“那你想什么呢?”
陳溫指了指天,張阿蘭條件反射地抬頭看,被太陽閃到眼,趕忙低下頭,閉上眼,說:“什么呀?”
“話說,是不是要到乞巧節了?”
陳溫差點忘了,直到在貨郎的擔子里看到瓜果和一些乞巧的物品,才記起,今天已經七月初三了,過幾天就是七月初七乞巧,牛郎織女碰面的日子。
七夕……不知道這里是怎么過七夕的。
應該,很有儀式吧?
“乞巧節?”
“對啊,你們準備怎么過啊?”
陳溫想,應該會擺上許多瓜果,然后女子們向天上神仙祈愿,賜予自己一雙巧手和找的一個如意郎君。
七夕那天晚上,村里頭應該會舉辦穿針引線,繡活之類的比賽。
然后,贏的人就可以奪的彩頭。
陳溫暗自點頭,她一定要參加。
不過,張阿蘭的一句話,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不過啊。”
張阿蘭回應的理所當然,陳溫的眼皮一跳,大聲道:“什么!不過?”
怎么跟她電視上看的不一樣?跟她想的也不一樣!陳溫稍稍噘嘴,不禁失落。
“過那節做什么?”張阿蘭絲毫沒有發現陳溫的情緒,繼續說:“沒意思。”
怎么會沒有意思呢,可有意思了!
“不會,你們這兒沒有牛郎織女的傳說吧?”
“什么叫你們這兒?我們這兒也有牛郎織女呀!”張阿蘭可會抓重點了,頓時對陳溫的話生了興趣:“你們那兒的牛郎織女是什么傳說?我聽聽,興許不一樣呢。”
“織女在人間游玩,與牛郎相戀,后織女被抓回天庭,牛郎就去追她,不過被條大河阻擋了,王母看在他們真心相愛的份上,破例每年七月初七讓他們相見。之后,每年七月初七就有喜鵲,搭橋讓他們相會。”
陳溫想了下,又說:“我們那兒每年七……乞巧節都會下場雨,聽說是牛郎織女的眼淚。”
跟她簡單復述完大概的牛郎織女的故事,陳溫就迫不及待地問她:“一樣嗎,一樣嗎?”
“啊……”張阿蘭點點頭,咬了咬手指甲:“故事是一樣,八九不離十。”
陳溫張張嘴,無奈:“我……我以為相隔兩座大山,也許會不一樣呢。”
張阿蘭對她翻了個白眼:“就隔兩座山,又不是隔一座城。”
“真的不過節嗎?”
陳溫使勁晃了晃張阿蘭的胳膊,把她晃煩了。
“我們村少有人過,有些人家就過。”張阿蘭別了一下手,皺眉,嬌嗔:“哎呀,別晃。”
“為什么咱們村不過呀?”
“這事,我也不知。”張阿蘭輕佻了下陳溫的下巴:“如果你要過,乞巧當天就去鎮上一趟。”
陳溫被她突然的挑下巴嚇一跳,條件反射縮了下下巴,摸了摸,嘀咕:“什么動作?”像個流氓!
張阿蘭笑沒了眼,過了會兒,在陳溫疑惑不解的眼神下,笑著解釋:“每年乞巧都有女子擇婿,這時候要想嫁個有錢人家,大多都會去鎮上比比才藝。”
“不過,危險。”張阿蘭偷偷趴在陳溫耳邊說:“這種多的是露水情緣,咱隔壁村有個姑娘,就被城里男子挑個下巴,說說情話,迷的五迷三道的,巴巴地貼上去,結果,人家已經娶妻了,你說氣不氣人。”
“……渣男?”
“什么男?”張阿蘭撓了撓腦袋,聽不懂。但還是勸她:“別去了,別去了,沒意思。”
待在家里看星星不好嗎?
陳溫嘆口氣,看看自己的手:“我是想去做生意。”
對,做點小生意,乞巧節,應該要穿新衣吧?要打扮地好看些吧?這些,她都能做的。
順便再湊個熱鬧,體驗下古代過七夕是什么樣子的。
張阿蘭轉轉眼珠子,有了自己的小主意:“做生意?賣你那荷包,纏花?還是去給人家姑娘梳發?亦或者賣新衣服?鄭林村小娘子們要的新衣裳,你做好啦?”
“還沒,快了。”最后一件了,左右不過兩天時間,做完正巧能做些小玩意去賣,又是一筆收入。
陳溫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不過,聽了張阿蘭的話,心里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渣不渣男的她不怕,就是魚目混雜,人生地不熟,雖然已經去過一次鎮上了,但陳溫還是覺得一個人怪危險的。
如果……有人陪同就好了!
陳溫把視線投向身邊的張阿蘭,正想撒個嬌問她去不去,張阿蘭就主動說道:“我陪你去,怎么樣?”
“嗯?真的?”陳溫頓住腳步,又覺得奇怪,她又不過乞巧節:“你陪我去?你為什么陪我去呀?”
這人!陪她去也要問話,她的問題怎么這么多!
張阿蘭不耐煩似的看了她一眼,頗有種惱羞成怒的意味:“愛去不去。”
“去……去去去!”陳溫馬上纏上她。
“哼!”
“就我們兩個人嗎?”
“不是呀。”張阿蘭直勾勾盯著陳溫的眼睛看,耳根子慢慢紅了,吞吞吐吐地說:“我叫劉天全一起。”
劉天全每年乞巧都會跟楊木哥還有銀杏一起去鎮上,今年應該也差不了。
不過,今年趕上銀杏生病,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去成。
她得找個時間問問。
說完,張阿蘭移開視線,耳根子又恢復正常,她卻此地無銀三百兩般,手作扇,扇了兩下風。
陳溫把她的小動作都看在眼里,稍稍張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哼!就說為什么張阿蘭覺得乞巧節沒意思,卻還要和她一起去鎮上,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陳溫看看腳尖,心想。
自己這顆電燈泡,到時候一定要暗到不能再暗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