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左手邊擺放著三四個小空酒壇,對面原本端坐著的張花花,已經喝趴下了,頭埋進臂彎里,嘴里哼哼唧唧的說著她難受。
陳溫指頭輕敲了兩下桌子,端起酒杯,輕啜了一口小酒,舔了舔嘴角,然后仍了幾粒米花,用力地嚼著。
半響,她單手撐著下巴,歪著頭問張花花:“不是說叫我少喝一點,莫要酒后胡言,然后信心滿滿地說要喝贏我嗎......”怎么比她還先倒下。
張花花自然以及不能回她了,安分趴著呢。陳溫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想起喝酒前張花花的豪言壯志,陳溫現下只覺得好笑,還說要喝贏她,哼!這不是小瞧她嗎!
她還以為張花花有多厲害呢,這才喝了將將兩小壇酒就把張花花喝趴下了,她喝的也不少,但是腦中意識清醒極了,三分醉都沒到。
不知道是不是張花花為了照顧她,拿的這酒度數并不大,隱隱還有點竹葉香,有點好喝。
另外也是張花花酒量好像不咋地,不過好在酒品不錯,喝暈乎了就乖乖趴著睡覺。
“花花姐?”
陳溫叫了聲,過了許久張花花慢慢地“嗯?”了聲,回應她。
陳溫一愣:“你沒醉啊?”
“暈,難受......”
“想吐嗎?”陳溫站起來,走到她身后,輕輕順了順她的背。
張花花沒什么反應,應該是不想吐的,陳溫長嘆一口氣,過了會兒緩緩靠近張花花,湊到她耳畔,低聲說:“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你如實告訴我,好不好?”
這回張花花也沒應,不過陳溫覺得她應該能聽見,她現在正處在五六分醉的時候,這時候別人問話她是聽得見的,但睡一覺,明日起來,多多少少會記不大清,這個時候套話,剛剛好。
所以陳溫自顧自地往下說。
“你當初為什么攔著我,不讓我去尋張亭呢?”
張亭這個名字,就是陳溫心里的一處疙瘩,當初明明說來要來找自己拜師學藝,最后卻不了了之,后來雖然張亭她爹來找自己解釋原因,但陳溫還是覺得奇怪。
張亭奇怪,她爹奇怪,張花花也很奇怪。
而張花花應該是知道其中緣由的,畢竟兩家離得也不遠,而且張花花當初對別人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陳溫都記著呢。
這不,今日張花花喝醉了酒,比她先倒下,讓她逮到機會,突然就想起張亭,現下才敢明目張膽的套話。
當然,第一次套話并不成功,張花花沒有回話。要么是她糊涂了沒聽清,要么是她裝醉不搭理她。
裝醉?陳溫想到這個,心口突然一緊,忍不住打了退堂鼓。
要不然,她不說,也就罷了吧!否則一會兒給她問的惱羞成怒可怎么辦?
陳溫是那么容易放棄的人嗎?她是!
陳溫退開兩步,站在張花花旁邊,憑借雅間窗外照進來的月光,瞇著眼看她。
萬一她是糊涂聽不清,那自己就錯過了這一大好機會。畢竟,下一次再問,可就沒有了呀。
權衡一下利弊,大不了讓張花花惱她,也不是什么大事,之后哄哄就好了。
陳溫順了順胸口,走上前去,離得遠些,小心翼翼地又問了一遍。
“張亭......”
這回都不用陳溫再多說幾個字,張花花聽到張亭兩字就拍桌直直地坐起。
陳溫嚇得一縮下巴,退后幾步。
她還以為是張花花惱羞成怒了。
結果,下一秒,張花花就哭喪著臉,轉頭看著陳溫,嗚嗚兩聲,眼淚就啪嗒一下,掉了。
陳溫攤開雙手,有些無措:“你哭什么呀?”
要是現在有人推門進來,定會看到張花花對著陳溫一直掉眼淚,活像陳溫欺負她似的。
陳溫閉嘴不語,她就想問個話,她可沒打人昂!
張花花:“張亭......嗚嗚!”
陳溫:“......”
你倒是說啊,每回就說張亭兩個字,就開始哭算什么呀?莫非不是自己欺負她,而是張亭欺負她了?
“唉。”陳溫嘆了口氣,說:“罷了,你還是趴下睡覺吧,我去給你叫人把你帶走,天色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就在陳溫手都摸到門框的時候,張花花才不緊不慢地哭了兩聲,緩緩說:“張亭好可憐啊,張家村就沒有比張亭更可憐的姑娘了。嗚嗚......她娘也好可憐,她們家的女子都好可憐。”
可憐?
陳溫松開手,幾步走上前去,蹲在張花花面前,問:“為什么可憐?因為她爹嗎?”
張花花閉眼點頭,眼眶里的熱淚,掉在了陳溫的手背上,炙熱滾燙的。
“她爹是不是指使她掙錢養家了?而且是那種天天忙的不見人影?”
張花花用力的點了點頭。
陳溫咬了咬牙,她就說張亭她爹奇怪來著吧,怪不得,怪不得張亭不愿意去城里。
當初就應該逼著她爹問張亭的下落,那樣說不定還能救張亭出苦海?
嘶,空話,她也只敢想想,怎么可能會在張亭她爹面前說這個呢。
這時,張花花突然搖了搖頭:“不是。”
陳溫:“......你剛才還點頭了呢。”
這次,張花花卻閉口不語了,看著陳溫卻一個勁地掉眼淚。
陳溫站了起來,非常大膽的摸了摸張花花的頭發,小孩子家家,怎么騙人呢?
“那我去叫人把你帶走休息,我要回家了?”
沒應。
陳溫這回出門,張花花沒什么反應了,她下了樓梯,正巧在樓梯口碰見酒樓里那個唯二的小姑娘,還好看到她,否則叫個伙計去扶,也不放心。
陳溫忙拉住她:“花花姐喝醉了......”
小姑娘瞬間明白,點頭:“行,我一會兒把花花姐帶回去,那你是要回去了嗎?”
“嗯,天色不早了,還是早些回去歇息為好。”
“你醉了嗎?需要我讓人攙扶你回去嗎?”她一聞陳溫身上的味,猜她也喝了不少,生怕小繡娘走路不穩當,好心詢問她。
“不用不用。”陳溫擺擺手:“我沒醉,能走得穩當!一點兒也沒醉,我先回去。”
“好。”
小姑娘上了兩階,轉頭看陳溫,看她走的非常穩當,真的沒醉,或許沒喝多少,就放心地去雅間攙扶花花姐了。
門是敞開著的,張花花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就坐在椅子上一個勁的掉眼淚,把她嚇一跳。
走近了,還聽到花花姐低聲念兩句:“張亭,打......”
小姑娘滿臉疑惑,嘖了一聲,把她摟起來,邊走邊說:“花花姐,你這是喝了多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