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飛撐著要爬起來,急急道,“娘娘,這于禮不合。”
林蘇蘇伸手把她摁了回去,低低道,“現在可不是講禮的時候了,越國太子肯定會借著此事大鬧,不會善罷甘休,宮中的侍衛一會肯定會追查到這里來,你只有躺在本宮的榻上才會安全。”
沈飛眉眼嚴肅,“可是,萬一,萬一此事牽扯到娘娘,微臣萬死不能辭其疚。”
林蘇蘇抬手撫了一把她嚴肅的小臉,笑道,“放心,我既然收留了你,自然有辦法護你周全,你且跟我說說,你是怎么混進了太子寢殿的。”
沈飛被她冰雪般綻放的自信笑容晃了一下眼,擔憂的心竟然就平靜了不少。
她把自己如何扮成青樓的姑娘,如何到了太子宮殿,如何刺殺他的簡要說了一遍。
林蘇蘇聽得冷笑,“太子這個蠢貨,真是又蠢又壞又好色,放心,我幫你好好教訓他一頓,出了這口惡氣!”
沈飛:“……”
“娘娘,娘娘要怎么教訓他?”
林蘇蘇挑眉笑,“別急,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你乖乖躺在這里等我,我去準備準備。”
林蘇蘇把她的腦袋摁進了被子里。
沈飛:“……”
一直習慣沖在前面的她,忽然被人捂著腦袋護著躺在這里,有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
從七歲開始,去家離國,歷盡萬千險阻,從來是她將別人護在身后,拼死往前沖,才能活到如今。
她的腰桿從來筆直,什么時候抽出長劍就能殺人,才能活到如今。
從來沒有一個人像這般將她護在身后,撫著她的頭,讓她躺著乖乖等。
而這個人,竟是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小娘娘。
沈飛躺在柔軟的,充滿著淡淡磬香的床榻上,說不出是什么感覺,只覺得鼻子莫名的有點發酸。
這是她十年來從來不曾有過的感覺了。
腰上的痛一點一點的侵襲著她的感官,躺在柔軟的被窩里,她的意識一點一點的模糊,漸漸的竟就睡了過去。
難得的做起了一個夢。
夢回到了小時候,將軍府后花園里那大片大片的桃花林,她赤腳跑在林間,追著鳥兒咯咯的笑,奶娘在后頭一路追趕,一聲一聲叫著,郡主,郡主,你跑慢一點……
跑著跑著,畫面一轉,又到了漫天黃沙飛濺的戰場,她被爹爹抱在懷里,馳騁沙場。
爹爹的長戟劃過,四周的士兵倒下一片,漫天風沙里染著濃郁的血腥味,爹爹沉穩的嗓音響在耳邊,“飛飛,你是將門之后,將門之女,同樣得肩負起保家衛國的使命,你手中該拿的不是針線,而是刀槍,明白嗎?”
她不明白,她只知道自己聞著濃郁的血腥味,被顛簸得快要嘔吐了。
她只想回將軍府,穿著漂亮裙子在桃花林里蕩秋千。
可是爹爹不允許,上陣殺敵,總是將她帶在身邊,她坐在爹爹的馬上,跟著爹爹平山賊,蕩敵寇,槍林熱血之中,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明明是女嬌娥,卻偏偏被爹爹當男兒郎培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