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漫漫看向房門的方向。
她知道阿旗還守在門外,他自以為掩飾得很好的那些情緒,其實都被她看在了眼里。
如果想要找個突破口的話,阿旗會是一個很好的目標。
利用別人的感情進行欺騙,其實是很沒品的事情。
花漫漫一向不屑如此。
可如今情況特殊,她別無他法,只能出此下策。
天色漸暗,阿旗仍舊守在門外。
他還是那副背靠在墻上獨自出神的樣子。
不同以往的是,以前他是看著窗外的景色出神。
可今晚他卻是看著緊閉的房門出神。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眼睛就像不受控制似的,總是下意識地看向房門。
更確切地說,他是想看看房門后面的人。
咯吱一聲,房門被人拉開。
花漫漫從里面走了出來。
阿旗沒想到她會突然出現,視線沒有來得及收回。
于是他的目光正好就跟她的眼睛撞上了。
四目相對。
阿旗的心跳再次加快。
他慌忙站直身子,本就不善言辭的他,此時就像個鋸了嘴的葫蘆,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
反倒是花漫漫率先開了口。
“夜里寒涼,你一直守在外面會冷的,這是我從柜子里翻出來的毯子,你裹在身上,應該能暖和些。”
說完,她便將手里抱著的毛毯遞了過去。
阿旗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磕磕巴巴地道。
“不、不用,我不怕冷。”
花漫漫輕輕地笑了:“哪有人不怕冷的?你快把毯子拿著吧,我一直抱著挺累的。”
她笑得實在是太好看了,阿旗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暈暈乎乎地伸出手,從她手里接過毛毯。
他從小就沒有父母,一個人孤苦伶仃地長大,還從沒有人像花漫漫這么關心他。
這讓他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花漫漫又沖他笑了笑。
“那我先進去了,明天見。”
直到房門被關上,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了,阿旗方才回過神來。
他低頭看了看手里疊得整整齊齊的毛毯,又抬頭看了看面前緊閉著的房門。
良久,才聽到他低低地說了句。
“謝謝。”
花卿卿的肚子痛得越來越厲害。
即便如此,她還是不忘抓著皇帝的手,苦苦地哀求。
“求您救救妾身的二妹妹,求您救救她。”
等太醫急匆匆趕來,給她檢查了一番,忙道。
“婕妤這是要生了!”
皇帝沉聲問道:“可她肚里的孩子還只有八個月,怎么會就要生了?”
太醫:“婕妤因為情緒起伏太大,動了胎氣,才導致提前生產。”
皇帝看了眼臉色煞白的花婕妤,對身后侍立著的左吉吩咐道。
“不用回望月閣了,就讓花婕妤在這里生吧。”
從含章殿到望月閣的距離還挺遠的,花卿卿疼得又這么厲害,要是再把她搬來搬去的,她肯定還要多受許多罪。
皇帝不愿讓她受這個罪,索性就讓她在含章殿內生產算了。
聞言,左吉心里無比驚詫。
后宮這么多的妃嬪,可不管再怎么受寵的妃嬪,還從沒有哪個妃嬪能被允許在含章殿內生產。
花婕妤這可是開了個先例!
左吉趕忙應道:“奴婢這就去安排。”
他一邊快步往外走,一邊在心里暗暗感慨。
不管花婕妤這一胎生的是男是女,只要她能把孩子平安生下來,將來的日子肯定差不了。
負責接生的嬤嬤早就安排好了,生產時需要用到的東西也早就準備好了,一切都是現成的,沒用多少時間,一個產房就布置好了。
皇帝被恭恭敬敬地請了出去。
臨走之前,他還不忘叮囑花婕妤。
“你只管放寬心,朕一定會想辦法幫你把昭王妃救回來。”
得到皇帝的許諾,花卿卿露出個虛弱的笑容。
她噙著眼淚哽咽道。
“妾身信您。”
皇帝放開她的手,轉身往外走。
在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見到花婕妤還在望著他。
此時的她臉色蒼白,額邊碎發被汗水打濕,嘴唇沒有一絲血色,即便如此,她還是沖他笑了下。
那笑容既脆弱又溫柔。
竟讓皇帝有一瞬間的恍神。
直到左吉小聲提醒了句:“陛下,該出去了。”
皇帝這才回過神來。
他邁步走出房門。
左吉幫忙將房門關上。
皇帝坐在矮榻上,腦子里還回想花婕妤的那個笑容。
他見過很多女人的笑容。
她們有的嫵媚、有的天真,還有的哀婉。
但都沒有哪個會如花婕妤那樣,笑得讓他覺得揪心。
就仿佛那是她用盡全力給出的最后一個笑容。
左吉發覺皇帝在走神,他沒敢吭聲,默默地站在旁邊,盡職盡責地充當著背景板。
良久他才聽到皇帝低聲問了句。
“花婕妤這一胎應該會平安吧?”
左吉毫不猶豫地應道:“花婕妤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會母子平安的!”
皇帝看了眼緊閉的房門,喃喃道。
“但愿如此。”
不知過了多久,屋內忽然傳出花婕妤的慘叫聲。
皇帝不是第一次當爹,早就有了應對的經驗。
他知道花婕妤這是正式發動了,因此并沒有多么緊張。
這時吳忘走了進來,恭敬地行了一禮。
“啟稟陛下,奴婢已經將梁妃帶過來了。”
皇帝知道女人生孩子需要挺長一段時間。
正好現在他沒別的事,便站起身。
“朕去看看她。”
吳忘帶人去抓捕梁妃的時候,曾想過找個機會將梁妃弄死,來個死無對證。
可經過一番思慮,吳忘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以皇帝的多疑和謹慎,一旦梁妃在這個節骨眼上忽然死了,他肯定會對身邊的人產生懷疑。
目前距離四皇子登基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吳忘不能現在就暴露身份,他得保護好自己的身份,以便將來圖謀更大的利益。
于是吳忘什么都沒做,老老實實地將梁妃帶到了皇帝面前。
梁妃在見到皇帝的那一刻,就已經嚇得面無人色。
她跪在地上哭訴:“妾身只是跟花婕妤斗了幾句嘴而已,妾身沒想到花婕妤會突然肚子痛,她要是有了什么事,都跟妾身沒關系啊。”
皇帝冷眼看著她。
“那你倒是說說看,你究竟說了些什么,才會把花婕妤氣得早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