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跟隨御駕前去避暑的熱人員名單里,照例有昭王的名字。
原本花昭容也在伴駕名單之內的,但因為七皇子年紀尚小,最近又有些拉肚子,花昭容放心不下他,便謝絕了皇帝的好意,決定留在宮中照顧兒子。
最近風頭最盛的東陽王竟然不在名單之內。
起初大家都以為是皇帝不小心遺漏了,直到皇帝下旨宣布,在他離開上京的這段時間里,由東陽王暫代監國之職。
大家才恍然,原來皇帝是想借機磨練東陽王處理政務的本事。
果然,皇帝是有意要將東陽王栽培為儲君人選。
賢妃得知此事,心里越發不安。
她很清楚自己的兒子有幾斤幾兩,讓他上陣殺敵沒問題,但要讓他跟朝中那群老狐貍周旋,他肯定是要吃虧的。
于是賢妃也主動申請留在宮中,方便她看著東陽王,免得他被人賣了還給人輸錢。
花漫漫對這趟避暑之行還挺期待的。
玉清山內樹木繁茂,猶如天然的氧吧,不僅溫度適宜,空氣也好,的確是個避暑度假的上好去處。
她唯一的希望,就是這次避暑過程中不要再鬧出什么幺蛾子了。
就讓她舒舒服服地過個暑假吧!
臨出發的前一天晚上。
昭王府的大門忽然被敲響。
來人是鎮國公府的管事。
他一看到昭王夫婦,就撲通跪倒在地。
“郡主出事了,求王爺和王妃幫忙救人!”
李寂皺眉:“她怎么了?”
管事紅著眼眶說道。
“郡主從昨晚開始,就沒有邁出房門。
起初我們還以為郡主是心情不好,不想見人。
這種事情以前也曾出現過,郡主只要心情不好就會躲在屋里不肯見人。
可是這次不一樣,直到今天太陽落山了,郡主仍舊沒有露面。
我們察覺到事情不對勁,趕忙把房門撞開,沖進去一看,發現郡主她竟然……竟然服毒自盡了!”
花漫漫心頭一跳:“郡主現在如何了?”
管事抹了把眼睛,繼續道。
“府醫已經給郡主看過了,他說郡主中毒已深。
他只能勉強吊住郡主的一口氣,無法為她徹底化解毒性。
我們實在是沒辦法了,只能來求王爺和王妃幫忙,求求你們救救郡主吧!”
說著他便使勁地磕了兩個頭,額頭撞在地面上,發出砰砰的聲響。
花漫漫趕忙讓人將管事扶起來。
李寂:“去把飛鶴真人請過來。”
很快飛鶴真人就被帶到昭王面前。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事,他就被一臉懵逼地塞進了馬車里。
李寂原本是想讓花漫漫留在家里等消息的,但花漫漫不愿意。
她堅持要陪昭王一塊去。
這種時候,她怎么可能讓他一個人回去面對那些煩心事?
他們是夫妻,理應同氣連枝,相互扶持!
李寂聽到她的心聲,沒有再說什么。
這就算是妥協了。
馬車飛快地奔馳在道路上。
路上,花漫漫將柔婉郡主服毒自殺的事情告訴了飛鶴真人。
飛鶴真人對鎮國公府中的事情多少都知道一點。
他用胖乎乎的手摸著胡須,長嘆一聲。
“當初鎮國公和柔婉郡主成親的時候,兩人多么恩愛啊,沒想到如今竟是天人永隔,造化弄人啊!”
很快馬車就停在了鎮國公府的門口。
門前早就已經有人在等候。
他們見到昭王夫婦出現,趕忙將大門打開,恭恭敬敬地把人請了進去。
一行人直奔后院而去。
當花漫漫見到柔婉郡主的時候,發現她整個人都已經奄奄一息,氣若游絲。
看起來是真的快不行了。
飛鶴真人二話不說就開始擼起袖子救人。
花漫漫和李寂站在旁邊看著。
李寂全程繃著臉,沒有任何表情。
直到他感覺自己的右手被人給握住了,他才有了點反應。
他垂眸,看了看自己被我住的手,又順著那只手往上,看到了站在自己身邊的女人。
花漫漫緊緊握著他的手,小聲對他說道。
“不會有事的。”
她雖然不清楚昭王和柔婉郡主這對母子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但她能看得出來,昭王其實還是挺在意柔婉郡主的。
看到柔婉郡主出事,昭王心里必然很不好受。
李寂沒有說話。
他只默默地,將漫漫的手握得更緊了些。
經過一番緊急救治,飛鶴真人總算化解了柔婉郡主體內的毒性,
他擦了把頭上的汗水:“幸好郡主用的毒藥并不怎么罕見,貧道這兒正好有解毒的法子。”
花漫漫忙問:“郡主如今怎么樣了?”
飛鶴真人:“毒性已經化解,暫時是死不了了,但是郡主的身子骨太弱了,如果不好好調養的話,恐怕活不長。”
因為大家都很熟悉,他便有什么說什么。
這話聽得在場眾人心里都是發緊。
李寂走到床邊,正好對上柔婉郡主剛剛睜開的眼睛。
母子兩人四目相對。
李寂正想喚一聲娘親,就見到柔婉郡主張了張嘴,發出極其微弱的沙啞聲音。
“滾開……”
李寂仿佛是被人兜頭澆了盆冷水,整個人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
他收回視線,轉過身去,一言不發地往外走。
花漫漫趕忙追上去。
“王爺,你要去哪兒?”
李寂冷冷道:“回家。”
花漫漫:“你不要留下來再看看郡主嗎?”
李寂停下腳步,扭頭看向她,冷冷問道:“你沒聽到嗎?她讓我滾。”
花漫漫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這對母子之間的關系,已經不是能用惡劣兩個字可以形容得了的。
是比惡劣更加復雜的一種狀態。
花漫漫小聲地說道。
“以郡主如今的狀況,身邊不能沒人照顧,不如我留下來……”
李寂打斷她的話:“沒這個必要,鎮國公府內這么多的人,還不夠照顧她一個人的嗎?
你沒必要拿自己的熱臉去貼她的冷屁股。”
花漫漫:“可那些人都不是她的家人,她現在需要的是家人的陪伴。”
李寂:“她不需要我們這些家人。”
花漫漫定定地看著他,認真地說道。
“郡主已經得了非常嚴重的心病,光靠藥物是無法治療的。
她需要有陪伴和關懷。
如果你真覺得她的死活無關緊要,那就當我什么話都沒說,我現在就陪你回去。
可你捫心自問,你是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