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美人態度很好的恭送。
只是,心里想的什么,那可就只有自己才知道了。
慈瑞宮里,馮太后正躺著養身子,她病還沒好利索,時常頭疼。
“說是五皇子也得了皇上的賞賜。”莊嬤嬤道。
“那就好。素心不懂,二皇子……雖然是最大的,可惜了。”可惜皇上固然也是疼愛,可如今萬不可能立他做太子的。
“哀家一心為的是馮家。馮家如今這樣,朝中怎么會有人支持二皇子呢?”
“娘娘看的清楚,謙淑妃娘娘也會懂的。”莊嬤嬤道。
“她不懂,不懂也無妨,只是……經不起再有什么錯處了。馮家幾代的輝煌,如今竟只靠我們兩個女人撐著,一旦哀家去了,她能好好走到底嗎?便是走到了,日后一個太妃……”
再或者,她還走到了皇帝前面去。
那時候,馮家還有什么呢?
所以,她不得不打算,不能不多想啊。
“漱玉軒怎么樣了?”
“回娘娘的話,九皇子依舊是那樣,白天正常,夜里難免驚夢夢魘。這長久下來,免不得就要身子虛。”
“嗯,這小孩子的身子不就這樣?時好時壞的,九皇子福大命大,也就該好了。”
莊嬤嬤垂下眼:“是呢。”
莊嬤嬤出了外頭輕輕嘆氣,自家娘娘心強了一輩子,可惜命不強。
明明是先帝的皇后了,可一輩子竟是始終叫人壓著。
過去是楊妃,如今是李太后,真是壓得寸步難行。
偏自己無子無女,娘家如今也倒了。
娘娘沒有自己的子嗣,自然心思就在娘家。為了馮家,她真算是付出了一切。
如今還得為馮家打算呢。
莊嬤嬤跟著馮太后一輩子了,雖然不是從娘家跟來,可也是太后一進宮就伺候著的。
至今都四十一年了。
娘娘也從青春少艾,成了如今的樣子,可一就是什么都沒有……
莊嬤嬤心里難受,也不想說什么,只是娘娘的事,她盡心竭力就算了。
長樂宮是個很奇特的地方。
之前,因為意妃的存在,長樂宮曾是宮中最好的宮殿,皇上來的最多。
這里也一度最熱鬧,是下面人捧著敬著的地方。
可隨著意妃最后那兩年的病以及失寵,長樂宮漸漸的冷清下來了。
后來,這里沒了主子,只留下一個不算主子的孫更衣。
再來一個韓氏。
韓氏下場不好,孫更衣更是根本沒有侍寢的資格。
這長樂宮,就像是受了詛咒一般的存在。
直到玫美人住進來。
玫美人年輕,鮮活,更是美的有風情。
她也不是很在乎這里到底如何。
不過,她看著那孫更衣,可不順眼就是了。
孫更衣這幾年過的太不好了,比起當年還叫畫扇的時候,還是長樂宮大宮女的時候,簡直不能比。
她也有份利,可不說一個更衣本身就沒什么東西,就算是有,她也拿不到多少。
逢年過節額外的賞賜從沒有她,一年那點子份例銀子,都不夠她日常用度的。
勉強著,茍延殘喘著活著罷了。
要說前幾年還有心思得寵,如今她也看出來了,皇上就根本就是厭惡了她。
她心里恨死了意妃,可意妃早就死了。
今日天氣不好,下著細雨,而孫更衣就被罰跪在雨里。
玫美人坐在廊下喝茶,輕聲細語的:“你如今不服氣?你這樣的身份,連我跟前的宮女也不如,你有什么不服氣的?伺候我,難道不是你本分?怎么,還是說做了幾年更衣,竟不知道怎么伺候人了?”
“臣妾不敢。”孫更衣渾身發抖,又是冷的,又是氣的,還有怕的。
“既然不敢,日后就該知道你是誰。你要是叫我滿意了,我倒是能幫你一把,免得你冬天都過不去就要凍死。你如今,冬日里的待遇跟外面的雜掃宮女是不是一樣啊?”
孫更衣低頭,不敢回話,可心里是心動的。
“我想你也不是個傻子。”玫美人淡淡的。
“不知……不知美人想要知道什么?我只要知道的,都告訴美人。”孫更衣顫抖著,終究是不能不動心。
“好說,你知道什么,就說什么。想來你在宮里這么些年了,又跟著你前面的主子也多年了,這宮里大事小事,都知道一些是吧?”玫美人笑了笑:“你們都愣著做什么?還不趕緊伺候孫更衣先去更衣,然后來與我說話?”
孫更衣忙道不敢起身先去更衣。
她這些年,身邊甚至沒有伺候的人,原本是有一個的,可早就想法子走了。
她只是個不能侍寢的更衣,也不配有人伺候著了。
“主子,您這樣一來,她不敢不忠心的。”撫月笑著道。
“哼,我怕她不忠心嗎?我不過是想著,也許還能用上她。”玫美人嘆氣:“這后宮里,高手太多,我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的。能多一些保障也是好事。”
撫月笑著說是。
不多時,孫更衣就來了,她也不知道從哪里說起,不過索性也不是今日就要說完。
慢慢來就是了。
入夜時候,孫更衣的餐桌上,總算是放了還算好的飯菜。
大懿朝富庶,宮中皇后大度,皇帝私庫也豐盈。可以說后宮嬪妃們,遠比齊懌修的祖父,曾祖等皇后們的后宮過的舒服多了。
便是一個寶林,也吃的很好。只是沒有份利外的點心什么的。
所以按理說,一個更衣,午膳也該有兩個菜,晚膳加一個湯也是可以的。
但是那是正常。
她明明不正常。
于是這幾年,她倒也沒有挨餓,沒有吃餿了的飯菜,可能到她餐桌上的,也委實不好。
今日能見著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湯,她是感動的。
“美人說啦,這翠云軒里的姚寶林,萬年都不侍寢,也不晉位,依舊錦衣玉食。都是景昭儀娘娘的照顧。咱們長樂宮里,要想有那一日也不難。只看美人如何走,也看孫更衣您怎么幫襯是不是?”
孫更衣會意,忙起身福身:“臣妾定然對美人主子忠心。”
撫月笑著回去了,心想您這份忠心我們主子不稀罕,不過看你還有用罷了。
這一點,想必孫更衣自己也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