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生，第一次產生了一種叫懊悔的情緒，看著眼前卑賤如螻蟻的尸體，他毫無波瀾，心如磐石一樣堅硬。
只是莫名其妙的就覺得有些胸口悶，他有些不想看見小丫頭哭。
畫完那些，‘謝巖’便和甘婧蓉一道回了，未免她難受，‘謝巖’將這些尸體盡數命人安葬，又道：“你母親和你嫂嫂，還有你的一個姐姐，找到了！”
小丫頭可憐巴巴的望著他，眼中燃起一絲光亮，有些楚楚可憐，就像一條乞憐的土狗。
她的那雙眼睛，淚襟未干，雙眼紅撲撲的，又像是一只可愛的兔子。
‘謝巖’呼了一口氣，柔聲道:“別哭了！”
她的眼神中，倒映著他那張清秀的容顏和如獵鷹一般卻又含情的雙眼。
甘婧蓉明白，這個陌生人，不會無緣無故對她好，果然，他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視著她，道：“我要你，為我所用！”
“好！”甘婧蓉什么都沒有問，只是跟著他走。
那雙眼睛，甘婧蓉胸腔涌起蹭蹭上串的熟悉感。
她踮起腳尖，小小的額頭蹭在他的胸腔邊，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臉，她懷疑他戴了人皮面具。
‘謝巖’彷如天神一般，立在她的眼前，捉住她的手，并不問她為什么摸他的臉。
只說：“明天再畫！你母親必定等急了！”他頓了頓，補充道：“你父親，找到了！”
話題被轉移。
看見云氏的那一刻，甘婧蓉與云氏含淚相顧。
然后，她又瞧見綠珠卷縮著身體，顫顫抖抖的，有兩個女婢拿著衣裳要給綠珠洗澡。
“走開！走開！不要！不要！臟！臟！”綠珠突然反應很激烈的揮舞雙手。
“在城隍廟里找到的她！”‘謝巖’道，只是那雙眼眸，毫無波瀾，他似乎一點也不同情這個姑娘。
“謝謝！為什么幫我？”甘婧蓉道。
“或許是因為你奶酪好吃！”‘謝巖’道。
甘婧蓉一下子將心中的疑慮放下，因為，只有她和謝巖知道，謝巖愛吃她做的奶酪。
“上次向你討厭奶酪，可還有？”‘謝巖’說道。
“等過了頭七，我給你做！”甘婧蓉說道，她頓了頓:“你剛才說，為你所用，你要做什么？”
“你猜？”‘謝巖’捏了一下她的小臉：“這種智商，怎么辦啊？”
甘婧蓉此刻沒有心情和他鬧，也沒發覺出‘謝巖’的異樣，只悶悶的生氣。
“我要借你們的女兒用幾年！”，嗯，用一輩子！
“我要是不同意呢？你究竟是誰？和楚王什么關系？”云氏有些擔憂的問道。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誰？”‘謝巖’拉了云琛過去。
云氏并沒有見過云琛，一時有些不認得眼前這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郎，“你……你是？”
“我認得你！你是我姐姐！在父親的畫像上見過！”云琛說道，“我母親是于氏！”
云氏記得于氏，于氏是自己母親的陪嫁丫頭，于氏本是陪嫁過來，給父親收房的。
只是，云氏的父母間諜情深，一直沒有將于氏收房。
父親趕考那年，因為有一個幼弟照顧，所以云氏的母親便譴了于氏和孿生妹妹云毓錦，伴著云氏父親一同趕考。
趕考前，云氏的父親已經是舉人，頗有些才名，后來，南方發洪災。
父親的一位朋友，仿照父親的筆跡，說父親坐船的時候翻了船。
假借照顧他們母子的由頭，盜走了所有家當，后來南方發了洪災，百姓們流離失所。
一路討飯到青州。
兄長與弟弟先后亡故，先嫂子只得一對子女，女兒遠嫁，嫁到邊關，不愿為她添麻煩，所以連小侄子也一起帶走了！
距離和父親分散，已經是二十七年的光景。
云毓秀見這少年不過十幾歲的光景，便道:“父親可好？于姑姑可好？”
“皆安！倒是姐姐，你生的和二姐當真如畫上一般，一模一樣！”，“我這小侄子都這么大了！”
“我妹妹她……”云氏從來不提自己的親人，因為她怕傷心。
“二姐姐十年前就走了！那時候，我很小，但是我記得二姐姐的容貌！她與我素來最親厚！”云琛說道。
所以，當他救了云氏看清云氏的容貌時，有那么一瞬間的怔愣和欣喜。
近三十年沒有見到親人，云毓秀淚眼縱橫。
“你們可瞧見我另外兩個女兒？婧英和甘菊？”云氏道，“這兩孩子雖非我親生，但我也將她們視作親生的！”
“早前安排了沈約潛入，必是他救了她們！姐姐不必擔憂！”云琛道。
沈約和謝巖關系也很好嗎？
這一次，‘謝巖’帶的人，只有六七千，多是府兵和一些高手。
這樣少的人，就反敗為勝，而那些將軍卻不戰而敗，可見朝中無人。
‘謝巖’見甘婧蓉不做聲，有些吃味，道：“你就沒有別人想問的？”，她問過兩個姐姐，也問過很多人。
甘婧蓉想了想，搖頭：“沒有了！”，“過不久，朝廷就該把蕭衍放出來了！”
‘謝巖’心里莫名的舒坦。
果然，小丫頭還是牽掛他的！
連帶著，他看門口那條死去的小狗，也友善了許多，吩咐人給小狗弄了個狗冢。
順便將那幾個對綠珠施暴的士兵給閹了，殺了，然后把割下來的東西為了狼狗，當然，這一切都是他吩咐周冗干的！
周冗還順便趁著他們沒死前，挖了他們的眼珠，割了腦袋，拿來讓‘他們’給綠珠謝罪！
“夫人，周冗想向你們提親！”周冗下跪，說道。
“你要娶誰？”云氏問道。
甘婧蓉心里已經明白許多，周冗大抵很早之前就暗戀綠珠了！
“我想娶綠珠姑娘！”周冗擲地有聲的說道。
“我家里窮，沒有銀子，這些人頭就是我的聘禮！”周冗的手，因為殺過人，而有些顫抖。
“好！只要你”云氏意識到這樣說不妥，話鋒一轉，道：“只要你待她始終如一！便將她許了你！”
甘婧蓉心中欣慰，這個時代看重女子的貞潔，失了貞的人，流言蜚語都能淹死人，綠珠能得周冗愛重，也算是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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