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宋重綺定親的人家,是國公爺手下的一個部將的長子,說來還是低嫁,嫁過去后就能當家作主,多少私房攢不得?
若真是覺得手頭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就讓宋重綺多討好討好夫人高氏。
高氏一貫手頭散漫,當初嫁入國公府,那是十里紅妝,比起公主郡主來都不差什么了。
再加上這掌管國公府中匱多年,手里的好東西不知道有多少,只要哄得她高興,手頭松一松,就比袁姨娘全部家當都值錢了。
宋重綺知道自己姨娘心中弟弟更重要,也知道,將來若是她嫁人了,要想在婆家過得好,還得娘家有人撐腰。
別的兄弟都隔著一層也就算了。唯一能指望的也就是老四,因此也就默認了。
可她到底見過跟她差不多家世的姐妹出嫁,那嫁妝豐厚,到了婆家才底氣足,她心里就有些嫌棄公中的嫁妝少,才不過一萬兩銀子。
置辦了必要的家具,木料還有擺設之后,也剩不下多少來。到時候嫁過去,手頭沒有活錢,那些死物能值當什么?
親爹雖然說給莊子和鋪子,可誰嫌自己的嫁妝多?
宋重綺從小養在袁姨娘身邊,袁姨娘丫頭出生,見識著實有限。雖然大些后,府里也請了女夫子還有嬤嬤教導,到底這天生的小家子氣定了型,眼皮子就有些淺。
雖然嬤嬤也曾下死力糾正。可也只能糊弄糊弄別人,最起碼高氏是心知肚明的。
為了多從嫡母高氏手中得些好東西,定親后,宋重綺聽袁姨娘的主意,沒少討好高氏。
高氏也確實大方,零碎的頭面首飾,也沒少給宋重綺。雖然單看起來不甚貴重,可加起來也不少了。
宋重綺也知道,她本是庶女,嫡母這般已經算大度了,何況高氏還開口說過,念在她孝心虔的份上,等她出嫁當日,就將這個羊脂白玉的鐲子給她當添妝的。
在宋重綺的眼里,這個鐲子就已經是她的了。不說別的,就憑這個鐲子是宮里太后賜下的,有這層光環在,在婆家,宋重綺就能站得穩穩的。
若是別的東西,宋重綺也就算了,羊脂白玉雖然少見,可也不是沒有,她在乎的是這個鐲子是宮里太后賞賜的這份榮耀好嗎?
尤其是看著王永珠舉起手腕,膚白如雪,和那鐲子交相呼應,越發顯得那鐲子通透,皮膚溫潤了。
就連高氏都忍不住連聲稱贊:“果然這鐲子還是要你們年輕人戴著好看。”
旁邊的幾個姨娘心中雖然羨慕,面上不顯,齊聲附和夸贊起王永珠來。
一個個本來嘴就巧,此刻又是刻意夸人,那還真是將王永珠能夸出花來。
什么貌美如花,什么氣度出眾,一看就是個好孩子。
還什么看著就面善,跟夫人站在一起,竟然不像是婆媳,倒像是母女之類的話都說出來了。
還有那跟袁氏母女不合,見到了宋重綺壓根就沒掩飾的不痛快的表情,也猜到了她幾分心思的,還特意夸說這鐲子一看就只適合夫人和大少奶奶戴,也只有她們,才是鐲子配她們,不是她們配鐲子。
還打趣說,莫不是當初這鐲子就有靈性,特意讓太后娘娘賞賜給縣君,縣君又給了夫人,如今夫人又給了大少奶奶,將來一代代的傳下去,也是這鐲子的造化了……
真是又肉麻又浮夸。
這幾個姨娘這么夸人,自然也沒安著好心,也是存心將張婆子和王永珠捧得高高的,最好捧得她們忘了形,失了態,露出鄉下人的本色才好。
到時候,有這樣的一個妻子和丈母娘,就算那國公爺再稀罕這新認回來的兒子,有這兩人拖后腿。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本來么,這鄉下來的,粗俗不知禮儀。先前看著那大少奶奶還好,起碼看起來還挺唬人的。
結果,不過一只鐲子就試出來了,就跟沒見過好東西一樣,連推辭都不知道,大咧咧的就收下了,眼皮子也忒淺了。
看來跟她那個鄉下婆子娘一樣,只不過到底年輕,還會裝個面子,只可惜,這么快就露餡了。
這樣的母女有什么好懼的?也就是侯姨娘是個蠢的,居然被個鄉下婆子給打了臉。
幾個姨娘心里這么想著,巴不得今日就能看到王永珠和張婆子出個丑也好,卻只看到王永珠穩穩當當的坐在高氏身邊,眉眼不動的聽著她們奉承,半點也沒有不好意思。
連自謙的話也沒有一句。
這也就算了。張婆子還不停的附和幾個姨娘的話:“可不是,還是你們有眼光,我閨女,那自然是哪哪都好。見過她就沒有說她不好的,說她不好,那都是眼瞎,就我閨女這樣的人材,這樣的相貌,去哪里找去?”
“不是我這個老婆子自吹,這個世上,比我閨女漂亮的,沒我閨女能掙錢,比我閨女能掙錢的,沒我閨女孝順,比我閨女孝順的,這世上還沒還有呢——”
“這宮里的賞賜,我閨女也見得多了,我家還有宮里德妃娘娘賞賜給我閨女的首飾呢!那么大的金鐲子,那么粗,上面鑲嵌的寶石都有這么大呢——”
只是自己說出來不覺得,怎么聽張婆子說,她們就渾身不自在呢?
可這聽張婆子說,她們鄉下的人家,居然還能有德妃給她們賞賜首飾?開什么玩笑?
當德妃是她們鄉下隔壁村的婆娘么?那么容易給賞賜?
要知道當今皇上后宮,后位虛懸多年,如今正得寵的就是這位德妃娘娘,圣寵不衰好幾年了,偏生這德妃娘娘一貫的低調,除了宮里必要的宴會,很少和外命婦有什么交集。
多少人想巴結上德妃娘娘,還找不到門路了。
這一個鄉下婆子居然說德妃能給她家賞賜?夢里給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