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重鈞只覺得如坐針氈,上好的茶水喝進去也沒滋沒味。
他們幾兄弟還是第一次到宋重錦的這院子里來,這前院是宋重錦招待客人和讀書溫習的地方。
本就是重新粉刷修整了一遍,里面的各色器具都是新放上去的。
因著這幾日宋弘和老夫人都送了不少好擺設過來,里面屋子沒地方放,王永珠想著這前院以后宋重錦肯定要招待客人的,就選出幾樣來擺在了外頭。
宋重鈞一眼就看到了那博古架上的好幾樣,都是他眼饞已久的,曾經在父親的案頭見到過,后來聽說收到私庫里去了。
如今居然被堂而皇之的擺在了宋重錦的屋子里,宋重鈞都快壓不住內心咆哮的嫉恨了。
要不是王家那邊叮囑他,面上一定不能顯露出來,他都要甩手而去了,此刻只能強壓著怒火坐著。
其他幾個宋家公子倒沒想那么多,宋重欽自從被迫從董姨娘的院子里搬出來單獨住后,宋弘專門派了夫子,時刻監督著,天天念叨什么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什么兄弟鬩墻,家毀人亡。
加上沒了董姨娘護著,宋弘寵著,滿府里下人們如今哪里不知道,這風向都朝著大公子那邊去了,這得罪了大公子的小公子,自然就有那想討好宋重錦的,暗暗里給宋重欽下些絆子。
宋重欽能被宋弘寵愛,又不是傻子,他聰明的很。
吃了幾次悶虧后,宋重欽知道撒嬌打滾已經在宋弘面前沒有用了,有沒人撐腰,到底年紀還小,也就老實了下來。
雖然還有些恨恨的,可被夫子一念叨,知道若是這次不跟著大家一起來看望宋重錦,表示一下兄弟情深,恐怕以后真的要在宋弘面前徹底失寵了。
也就抱著一匣子點心過來,只坐在那里不說話。
至于宋重銘,他一貫最會見風使舵,到了宋重錦這院子,那真是舌燦蓮花,喝一口茶,就夸茶好。
吃一口點心,就夸點心棒,再順帶將這屋里的陳設一水都夸了一個遍。
別人還罷了,就算聽得嘴角只抽抽,也還能勉強忍住。
唯獨宋重釗,心中本就不服氣,以前他親大哥宋重鈞是長子的時候,宋重銘可沒這么討好過。
不僅不討好,還總是尋了機會要給他們兄弟使個絆子。
如今倒是捧起一個鄉下泥腿子的臭腳來。
當下冷哼一聲:“喝茶都堵不上你的嘴?這般上趕著討好賣乖,就不知道是不是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也不嫌丟臉!”
宋重銘以往為啥跟宋重鈞和宋重釗兄弟過不去,自然是因為他們的姨娘本就互相不對付。
自己的姨娘本是大姨娘,卻處處被侯姨娘壓一頭,自己也是。
最討厭的是,自己的姨娘本是高家的榮宜縣君送來給宋弘的,就算是下人,也是皇莊世代的奴仆。
侯氏也不過是高家的遠親而已,卻口口聲聲,拿自己當高家人,開口就是自家姨娘是她家的丫頭,閉口就是吃著他們高家的飯,連夫人都不曾如此作踐自家姨娘呢。
袁氏這個人,雖然小家子氣,又沒啥本事,可對他這個唯一的兒子,那確實掏心掏肺的好,攢下的家私,連宋重綺也一分都摸不到。
因此,宋重銘找著機會都要陰一把宋重鈞和宋重釗兩兄弟。
此刻聽了宋重釗這話,不僅不惱,反而故作驚訝:“三哥說這話什么意思?我本是親近大哥,也是欽佩大哥,就算流落在外也如此卓越出色,不愧是父親最看重的兒子!我這個做弟弟的,表達一下對兄長的敬仰之情,怎么在三哥眼里,就是討好賣乖了?”
“按照三哥這么說,那以前三哥天天拍二哥馬屁,也是拿熱臉貼冷屁股不成?我倒是不知道,咱們兄弟和和氣氣,兄友弟恭,在三哥眼里居然是討好賣乖!”
“這般說我也就算了,我是做弟弟的,兄長就是沒理,想訓斥兩句也是應該的。可到底這是大哥的屋子,三哥這般,是沒將大哥放在眼里吧?”
這話一出,宋重釗頓時僵住了,這話要是傳到宋弘耳朵里,只怕他就慘了。
要知道,這幾個兒子里,在宋重錦沒回來之前,老大最受重視,老幺最受寵愛,老四因為身體弱,也頗得宋弘幾分疼惜。
唯有在中間的他和老三宋重鑰最沒存在感。
他還好,有個嫡親的兄長,還能在宋弘面前刷刷存在感。
宋重鑰沒有個幫扶的兄弟姐妹,加上姨娘又沒有董氏受寵,一貫都是最沉默的。
不過在宋重錦回來后,什么最受重視的,最寵愛的,都成了浮云。
就算他嘴上不承認,心里也明白,如今這宋重錦只要這次春闈高中,這世子之位恐怕就是他的了。
不然今天,為何他們幾兄弟都要來呢,來了這么尬坐著還不走,真是宋重錦屋里的茶水好喝?茶點好吃不成?
其實都有點服軟低頭的意思。
只是他一貫習慣了,仗著宋重鈞的勢,話里帶刺的懟幾個兄弟,就算有過分的,宋重鈞也會站出來替他轉寰,兩兄弟一貫這樣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此刻話說出口了,宋重釗才想起,如今的二哥宋重鈞已經不是長子了。
只是條件反射,習慣的看向了宋重鈞。
宋重鈞沒好氣的瞪了宋重釗一樣,蠢貨!也不看看今兒個是什么場合?
再抬頭飛快的看了一眼坐在上面的宋重錦,穿著家常的袍子,有一搭沒一搭的喝著茶,似乎壓根就沒聽到和看到下面這群兄弟的爭執。
倒是略微先放下心來,擠出一個笑臉來:“老五,你又不是不知道老三一貫心直口快,說話不過腦子。你何苦跟他一般計較?”
宋重銘回宋重鈞兩個字:“呵呵。”
宋重鈞臉皮一僵,到底起身,朝著宋重錦拱拱手:“大……大哥,老三有口無心,還請大哥大人大量,饒了老三這一回,我回去后一定好好教訓他!”
一面又給宋重釗使了個眼色,讓他給宋重錦賠罪。
宋重釗忙給宋重錦胡亂行了個禮:“大哥,我方才說的話都是亂說的,大哥莫怪!弟弟給你賠罪了!”
宋重錦還沒說話,宋重銘先嗤笑了一聲。
宋重釗的臉漲得通紅,握緊了拳頭威脅的看著宋重銘。
農女有田:娘子,很彪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