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杜仲景的長子杜使君嗎?這是物?這是人好嗎?
王永珠扭頭看向杜仲景:“大師兄,你家兒子都是物?”
杜仲景打個呵呵一笑而過,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招手示意杜使君過來:“你這次回荊縣,替為父在祖父和祖母面前盡孝,一路要聽你小師姑的話,不可調皮,聽到沒有?還有,路上功課也不能放松,要是有不懂得,就問你小姑父!”
安排得明明白白。
杜使君老老實實的都點頭答應了,還特別老氣橫秋的看向王永珠:“小師姑,這一路叨擾了。”
王永珠瞪了杜仲景一眼,看著杜使君這個唇紅齒白的小少年,滿肚子的疑問只得壓下,十分和氣的道:“跟你小師姑客套什么?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就當自家一樣,有什么需要只管開口,別聽你爹的,什么都瞞著,知道嗎?”№Ⅰ№Ⅰ
杜使君看看杜仲景,點點頭,規規矩矩的退到一邊去了。
張婆子這還是第一次見杜使君,一看這孩子眉清目秀,又斯文懂禮貌,就喜歡。
見他站在一旁,忙招手示意他過去,“你是杜老爺子的大孫子吧?長得可真俊!是個齊整孩子,來,吃點心!”
說著就抓了點心塞給杜使君。
一面又給杜使君介紹金壺:“這是我那不成器的孫子,叫王金壺,你們年紀差不多大,一路正好做個伴,也有個說話的人。”
杜使君看向金壺。
金壺今兒個穿的是顧家給他準備的衣裳,是金壺從未穿過的,看著就貴重,若是平日里,這種衣裳料子,哪里敢上身,只怕得供起來。№Ⅰ№Ⅰ
可張婆子眼睛一瞪,金壺忙給換上了。
只是他穿著不習慣,這料子太金貴了,他這手一碰上去,恨不得就能刮起毛來。
搞得他束手束腳,手腳都扎著,就怕不小心蹭刮破了衣裳。
見杜使君看過來,只能擠出一個僵硬的微笑來。
金壺不傻,一看眼前這秀氣的公子哥,就跟自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因此也不上前獻殷勤,只守在張婆子旁邊。
那邊,王永珠低聲問:“怎么回事?我只說給你捎帶信件和禮物,沒說替你們捎帶這么寶貴一人啊!這可是你的長子,你就這么隨隨便便的丟給我帶回去?萬一要是出個什么事可咋辦?再說了,這大師嫂能同意?”
就言氏那性子,能舍得讓杜使君去荊縣?№Ⅰ№Ⅰ
杜仲景臉都黑了。
杜秀巖在一旁偷笑,誰讓大哥當初娶了言氏呢?如今嘗到苦頭了吧?
那天王永珠上門后,等杜仲景回家,杜秀巖一五一十的就都告訴了他。
杜仲景當時沒發作,只是轉頭就傳話下去,說要將大兒子杜使君給送到荊縣,老太爺和老太太身邊盡孝去。
世情如此,這當兒子女兒的沒在爹娘身邊盡孝,送大孫子去,合情合理。
言氏就是想反駁,也不敢啊。
只哭訴說,荊縣艱苦,杜使君哪里受得了那些苦?
杜仲景卻道,既然荊縣艱苦,那就更應該去盡孝了。若是言氏舍不得杜使君去,那她這個大兒媳就親自回去侍奉公婆去也行。№Ⅰ№Ⅰ
言氏一聽,哪里還敢唧唧歪歪。
只得一邊哭著給杜使君打點行李,一邊拉著杜使君哭訴,說杜仲景這個當爹的太狠心了,又哭訴自己如何心疼之類的話,又擔心杜使君的功課學問。
杜使君看著言氏這樣子,心中直嘆氣。
杜仲景已經找他談過了,讓他跟著小師姑一起去荊縣侍奉祖父和祖母,一是因為的確祖父和祖母年歲已高,身邊沒個親人照看不放心。
若不是先前祖父收了小師姑這個關門弟子,去年就該安排去祖父身邊了。
如今小師姑要和小姑父外放到赤城,祖父身邊無人,自然不能耽擱了。
再者,荊縣那邊的長青書院,春闈過后,聲名鵲起,狀元、探花還有二甲傳臚,都曾經是長青書院的學生。№Ⅰ№Ⅰ
慕名而去的學子,如今多如過江之鯽,讓杜使君去,也是為了他將來的功課學問著想。
更不用說,這一路上,有什么問題,還能直接請教宋重錦這個新科傳臚,多好的機會啊?
當然,也有借著這個事情,警告一下言氏的意思,不過這都不重要,只是附帶的。
杜使君也明白,他是杜家的嫡長孫,又天生不愛學醫,打算走科舉的路子。
這已經是家里給他安排得極為好的一條道路了。
在荊縣,不僅功課不會落下,常年侍奉祖父母,對名聲也有好處,杜仲景這個做父親的,的確是良苦用心了。
因此他一點都沒遲疑的就同意了。
只是言氏到底是他親娘,雖然有些眼界低,可做人家兒子的,還能如何?№Ⅰ№Ⅰ
只求杜仲景,以后若是言氏還有什么言行不對的地方,讓他多多教導就是,又擔心他走了,弟弟杜天南該怎么辦?
杜仲景卻道,等他一走,杜天南也會立刻搬到前院去,平日里和杜秀巖的兒子杜遠志一起學習,輕易不會放他們去后院。
杜使君心中有了數,才安心下來。
這不,一早他們收拾了行李要走,言氏又哭著喊著不放,耽誤了這許多時間。
口口聲聲說舍不得,恨不得以身相替。
實在不耐煩的杜秀巖沒忍住,直接道,不如就讓大嫂去?先把人送走,行李什么的后面再派人趕著送過去?
一句話,言氏就不敢做聲了,也不拉著杜使君哭了。
杜使君再懂事,看到親娘這般作態,心也有些涼,這一路都有些郁郁寡歡。
只是杜仲景和杜秀巖都不打算開解,這事,得杜使君自己消化才行。
將來,去了荊縣,離開父母身邊,到書院讀書,或者以后的路上,會遇到更多這樣的事情,他總得習慣才是。
交代完畢,杜仲景和杜秀巖都不是拖泥帶水之人,也就很干脆的催人快啟程。
王永珠還能說啥,只得起身,和楊宗保他們又再度辭別,才依依不舍得上了馬車。
宋五沖著來送行的人,拱拱手,然后一聲吩咐,車隊緩緩啟程。
走出老遠,掀開簾子看去,看著京城和楊宗保他們越來越遠,身影越來越小,直到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