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就是每月兩次的大朝會,下了朝會,幾乎每個官員都在小聲議論著對鎮北大將軍婁信厚的封賞。
這會兒,早有人去盛京城外的莊子上宣讀圣旨去了。
婁家主宅的婁信知只不過是五品虛職,當然是沒有資格去參加朝會的,婁家大老爺估摸著在主宅中剛起床。
大朝會后,泰康帝點名讓幾個重臣和心腹留了下來,這其中便有璟郡王。
璟郡王跟在泰康帝身后,泰康帝突然轉身瞧了他一眼,“鴻暢,你是如何看待今日朕給婁信厚的賞賜?”
璟郡王微微笑了一下,才恭敬道:“微臣覺得皇上的賞賜再公平不過了。”
“哦?你不覺得朕重賞婁信厚的女兒是辱沒了功臣?”
璟郡王想到今日在大朝會上的那則圣旨,泰康帝當著眾臣的面,先是封了婁大將軍御林軍大都統的虛銜,這官銜雖然是從一品,但卻是個沒什么用的虛職,恐怕有些野心有些報復的都不愿意領這個職位。
后來可能覺得這樣虧待了婁大將軍,竟然給她的女兒賜了丹書鐵券,并且封為福昌郡主,賜郡主府,封地為涼州。
這下朝野就震動了,這樣的封賞在大武朝開國后還從未有過。
只聽過父債子償的,卻不知道父功女受的……
但是泰康帝圣旨都宣讀出來了,這個時候若是出來反對晚了不說,更招皇上惦記。
雖說賜了丹書鐵券的外姓郡主沒幾個,居然還有封地,可畢竟是一個女子,不參與朝政。厚封也就厚封了,泰康帝多年不賜爵位,這在盛京城的權貴當中已經是心照不宣的事實。
這次婁大將軍立下的軍功給她女兒封個郡主當當那是綽綽有余,何況婁家那筆爛賬,朝中同僚有一半都知道,給婁信厚的女兒提一提身份,也是憐愛那小姑娘。
至于封地涼州。如今在朝廷重臣眼里。那還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又在遙遠的北境,土地貧瘠。那里的土地種不了莊稼,連稅收都征不上來,恐怕根本就沒人惦記過。
婁大將軍在涼州守了十多年,現在當做福昌郡主的封地也不過是讓婁大將軍的面子好看些罷了。
璟郡王英俊的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容。“皇上莫要與微臣開玩笑了,要說旁的臣子不知道也就罷了。可皇上收到的密諜司的諜報給微臣看了一半,如果微臣還猜不出圖渾戰役中真正的幕后推手,微臣便也不用站在這里了。”
泰康帝嘴角翹了翹,感慨了一聲。“鴻暢,你可知,這制作琉璃的法子就是這小姑娘獻出來的。婁信厚那個大老粗哪里懂得這些,就沖著這一條。朕也得厚賞啊!”
璟郡王有些震驚,雖然他早猜到婁大將軍的這個獨女絕不簡單,可還是第一次聽皇上說到制作琉璃方法的來處。
“怪不得皇上將涼州封賞給她居然也沒有一點心疼了。”
知道涼州已經不是原來涼州的人可不止他一個,泰康帝的密諜司可不是吃白飯的,涼州城如今的發展和產業,璟郡王敢說,不出三年,就能與杭州府相提并論。
泰康帝腳步略微停了停,“那是她該得的,涼州如果不是那小姑娘,也不會是現在這樣子了。”
“聽皇上這么說,微臣倒是想快些見到這福昌郡主了。”
泰康帝笑著瞥了一眼身側高大英俊的年輕男子。
“鴻暢啊,朕記得沒錯,你今年也二十有一了,說來還比阿哲大上一歲,這終生大事可不能拖下去了,你母親進宮已經與母后提了好多次了。”
璟郡王微微一怔,沒想到泰康帝會在這時候提起他的親事。
他靈機一動,玩笑道:“那皇上不如將福昌郡主賜給臣吧。”
泰康帝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朕倒是沒想到,那小姑娘還沒露個臉,就變得這么搶手,把朕身邊的青年才俊都勾走了,這下,朕可得好好見見這小姑娘。”
璟郡王愕然,不明白泰康帝這話是什么意思。
泰康帝笑著搖搖頭,“鴻暢,這事你要是早些說,朕也就為你做主了,可如今阿哲先你一步,已經定下這小姑娘做王妃了。”
璟郡王前一刻還露在臉上的淡笑,在聽到這話后,下一秒就消失了。
泰康帝拍了拍他這侄子的肩膀,“好了,鴻暢,天下間好姑娘多的是,等過些日子,就讓太后幫你好好挑上一個。”
璟郡王也知道自己剛才失態,彎身謝過泰康帝,卻還是掩蓋不了心底那股讓人不容忽視的失落感。
宣旨的天使和御林軍速度很快,大朝會剛結束不久,就去了城外的莊子宣旨。
婁箏接過明黃的圣旨,便吩咐張狗子、魚九、黃嬸子等人即刻出發,搬去盛京城內的福昌郡主府邸。
按照大武朝慣例,外姓郡主如果賜了府邸,分封后是要單獨搬出來住的,因是女子,就要與主家分開,可她是婁大將軍獨女,婁大將軍住也就算了,主宅的人是住不了的。
如果御賜的是大將軍府的話,那么婁家主宅就要舉家搬遷了。
其實婁箏昨日就吩咐過,當下收拾東西,也沒用多少時間,半個時辰便出發了。
路上有宣旨的內官領路,很快就到了郡主府門前。
這座郡主府靠著河間王府,就算在寸土寸金的盛京城,也算是個上等府邸,看來這次泰康帝是大出血了。
府邸原是前朝洛陽王舊宅,保存的完好,后來又一直在皇后手中管轄,皇家人出宮偶爾會在這個府邸小住,可想而知這府邸定然不會差了。
婁箏命藥奴和采云帶了人去收拾院子,她則帶了綠巧、張狗子并幾個家將轉道去婁家主宅。
婁家主宅因為是早年婁大將軍托人帶回家中的圖渾財寶置辦,也算是京中不錯的府邸,所以離皇家貴胄們住的滄浪街并不遠,不過兩炷香的車程。
剛到婁府,守門的小廝便急匆匆進去通報。
老夫人也第一時間收到了消息。
她將手搭在大夫人手臂上,冷嗤了一聲,咬牙切齒道:“這個臭丫頭總算是想起我這個祖母了!走,去會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