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城又點了一只煙,吐了口煙霧出來,才淡聲道,“看她的意見吧。”
郭震宇低笑出聲,“劉城,這可不像你啊?按著你的脾氣,可是干脆利落的直接就拿下,強勢的很啊。”
他的話峰一轉,“不過嘛,看來你這小媳婦到真上了你的心,這才結婚一天,就知道疼媳婦了。哈哈,咱們的大營長也有這樣柔情一面,可別讓你手下的兵給知道,不然暗下里還不笑死你。”
劉城那是誰?全團的兵頭,軍校畢業的,各項體能訓練又都是尖子,帶出來的兵那拿出來一個是一個,正所謂強將手下無弱兵,正是這個理。
偏這樣的一個人,性子又冷又臭,就是上面的領導臉色都不給,甚至靠自己一個人,能干到這樣,在團里更是橫著走,如今團里建這么大一個特種部隊,直接派他全權代理,就憑這份信任,也知道他在團里的地位是什么樣。
郭震宇是靠家里才當上這個副團長的,溜須拍馬阿諛奉承,上面的要捧著,下面的不敢得罪,誰能知道他這個副團長過的還不如一個營長快活?
要說不嫉妒劉城是假的,劉城家勢好,如今在團里又是骨干,就是這次結婚,申請報告直接就下來送到了民政局,甚至沒用兩人過去,只送了張照片過去,那結婚證就下來了。
這事郭震宇可是親眼看到團里派人親自開車去民政局的,就說這特例吧,就不是一般人可以的。
不過嫉妒歸嫉妒,劉城自身的各項指標,卻都是靠他自己拼來的。就靠他那個家勢也換不來。
讓人心服口服。
劉城的五官硬的像雕刻出來的一般,不動聲色,“媳婦不是用來疼的,咱們整日里在部隊里,把女人一個仍在家里,她們本就夠苦的,能對她們好點就好點。這也是男人該做的。誰敢笑話?”
郭震宇見他說的義正言辭,到不好再打趣下去,“七月一日是黨的生日。團里說正好借這次機會,讓營級以上的家屬都可以到部隊里來探親,至于住處,就都在各自己的房里。左右營級的干部都是自己一個屋住。”
“就這么辦吧。”劉城也覺得這樣的事情很好,“吃的上面也向上面申請一下。看看能不能給家屬送一些細糧來,她們原本在家里一個人就夠苦的,又是女同志,總不好讓她們跟咱們一樣吃粗糧。咱們摸爬滾打的,吃什么都一樣,她們好不容易來一次。還讓她們跟咱們受苦,可說不過去。”
部隊里現在每個人吃的都按量來。主食就是高粱米,周三和周五會有一頓饅頭是細糧,平日里冬天多是干菜,前些后部隊里自己沒有種菜的時候,春冬吃的干菜都是從老百姓那里收上來的,那時還有生產隊,生產隊要往上交曬的干菜。
這幾年來,生產隊解散了,部隊里自己也種菜了,秋天自己曬菜,在存一些白菜和土豆,這樣部隊里自己吃的菜也解決了。
不過主食還是高粱米飯。
郭震宇是大院里出來的,在部隊里又呆這么些天,早就早膩了高粱米,自然認為他的提議好,“這是正事,別說那些家屬,就是我這幾天都受不住了,也不知道你這些年在部隊里是怎么呆下去的。”
“這幾天家屬樓的事也差不多了,你可以回團里去了。”劉城也知道他吃不了這個苦。
郭震宇淡淡一笑,“昨天團里就來了電話,讓家屬樓今年就動工,我是想回去也不行了,你都吃得苦,我怎么吃不得?再說等家屬樓蓋好,家里人一隨軍,就不用再受這苦了,還是抓緊把家屬樓蓋起來吧,徹底把問題給解決了。”
劉城到挺意外的,“上面也調你到這里?”
郭震宇聳聳肩,“你這里干文職的沒有,只能調我下來,團里現在也就我一個人閑著。”
面上郭震宇一副沒有辦法的樣子,心下卻是很高興,家屬樓沒有蓋起來之前,要吃些苦,可那也就是一年多,和這一年多的苦比起來,將來這個新建起來的部隊帶來的好處卻是不可估量的。
團里的人擠破了腦袋要進來,郭震宇還是靠著父親找了劉城的父親說,才求來的這份工作。
郭震宇剛剛和劉城說,也是想看看劉父有沒有劉城說這件事,這樣一看劉城的反應,該是不知道。
郭震宇松了口氣,旁的不說,這事家里求到了劉父那里,郭震宇就覺得有些心虛,跟劉城在一起說話都覺得底氣不足,此時到是可以放下心來。
不知不覺間,郭震宇的腰板也直了。
劉城對著郭震宇點點頭,“也好,你也接手這些天,再換人來又要從頭開始弄。”
卻并沒有多說旁的。
天色太晚,兩人又說了幾句,才各回了自己的房間,等躺到床上,劉城才驚覺,這么聊天,還真忘記了想人。
今天是六月二十四,離下個月一號還有幾天,劉城勾起了唇角,坐起來要打電話,又躺回床上,現在太晚了,還是明天打的好。
一個向來穩與泰山的人,此時此刻像初償情味的愣頭青,這糾結的樣子哪里還是那個冷冰冰的活閻王。
結果次日一大早,張秀蘭剛把粥煮上,正在蒸饅頭,就聽到電話響了,忙抓起身前的圍裙擦了擦手,邊走過去接起了電話,“你好,哪位?”
“下個月一號隊里有活動,營級以上的干部家屬可以到部里來過節,你要是想過來就過來吧。”劉城直奔主題,“怎么起這么早?”
卻忘記了他這么早打電話過來。
張秀蘭聽到是劉城的電話,就忍不住翹起唇角,“昨天晚上發了面,早起來蒸點饅頭,我哪里起的早,爸都出去跑步了,你也出完早操了嗎”
上輩子嫁給趙興國,張秀蘭也隨過軍,到也了解部隊的生活。
“嗯,剛剛忙完。”劉城靠在椅子里,臉上的神情放松,“家里怎么樣?”
電話這頭張秀蘭翻了個白眼,他才離開家一天好不好?
不過還是老實的回答著,“都挺好,爸該是昨晚半夜回來的,昨晚我都歇下了,他還沒有回來。不過大姐知道我想上學,和媽說了,媽今天晚上帶我去夜大看看,你覺得怎么樣?”
“夜大不錯,只是晚上你一個人不怎么安全,讓大姐去接你。”劉城不覺自己讓大姐去接媳婦有什么不妥,“這事你也不好開口,到時我打電話跟大姐說,她在家嗎?”
“不用,在市里哪能不安全,大姐上一天的班,哪里還能麻煩她接我,再說有時候大姐還要值班。”更重要的是張秀蘭跟本就不好意思。
哪有弟媳上夜大,而讓大姑姐去接的道理。
“這事你不用擔心,她那個工作不上也行。”自己的大姐,劉城可比任何人都了解。
醫院里有個女大夫看男性疾病,春城這么小,有點臉面的都不會去,寧愿去別的城里看,這樣一年下來,也沒有幾個病人,她還不是天天在醫院里干坐著?
劉城覺得既然是干呆,還不如辦點正事,天天接接弟媳,張秀蘭卻不知道,只是知道大姑爺閑著,也不會同意。
“劉城,不是說過嗎?事情要咱們倆商量著來,即使大姐不上班,也不能讓她去接我,原本我嫁過來又上學,就不好,家里人理解我已經是我的福氣了,我再讓大姐去接我,豈不是得寸進尺?哪怕大姐和家里人都愿意,也不會在意,我自己心里也會過意不去。”張秀蘭語氣帶著央求,“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我和你保證,我定讓自己安安全全的,要是出一點事,我就不去夜大,這樣總行了吧?”
上學對于她來說有多重要,張秀蘭相信劉城知道,話說到這份上,他總該放心才是吧?
劉城想否決,可是想到上次惹了這小女人不快,也免強的應下來,“那每天晚上回到家都給我打一個電話。”
“那怎么行?”公公婆婆還在家呢,又不只是他們倆過日子。
“要不就讓大姐每天去接你,要么每晚你給我打電話,你選一個。”劉城的語氣不容質疑。
看他的強勢又露了出來,張秀蘭只能退而求其次,“那樣吧,兩天打一次好不好?爸媽可看著呢,再說你以前從來不往家里打電話,昨天媽和大姐知道你打電話回來,還一驚,都看著我笑,你害得我被她們笑,我要是天天打電話給你,在家里可真抬不起頭來了。”
聽著電話那頭的撒嬌聲,再想到被家人笑的時候,小媳婦害羞的樣子,劉城就忍不住勾起唇角,低沉的笑聲也輕輕的透過電話,傳到了張秀蘭的耳里。
“看,我被家里人笑,都是你弄的,你還在這里笑我。”張秀蘭臉燙了起來。
這該死的男人,明明是他害的,還竟然也跟著笑,看到她出丑,她就這么高興?
張秀蘭哼了哼,“我還要做飯呢?沒事我掛了。”
不等對方說話,張秀蘭直接掛了電話,得意的揚揚下巴,以那個強勢又霸道的男人,被人掛電話一定很不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