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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柿子的眼神又乖巧又軟糯。
眼前這只好兇。
小柿子雖然也是黑白花的,可脖子上生了一圈白毛。
眼前這只沒有。
夢里的事,明顯是之后好些年才發生的。
‘顧湘’二十幾歲的模樣。
安國公看樣子已是三十余歲。
夢里,她從破廟看顧莊的方向,顧莊已是斷壁殘垣,不復存在。
秋麗抱著賬本來尋自家小娘子,正瞧見顧湘端著一盆香噴噴的肉在廚房外頭喂狗。
不提外面有多少鄉親曾經一年到頭也吃不了二兩肉。
這狗不知是何處來的野狗,終日亂跑,身上可是臟得很,她家小娘子怎么就沒有一星半點的美人風范,竟——還把手放上去了!?
秋麗渾身僵硬,使勁盯自家小娘子的側臉。
她剛認真反思過,身為一個丫鬟,下人,她頻頻試圖干涉主人家的事,這相當不妥。
櫻桃說都是惜惜小姐慣的。
她這陣子也反思過往,認為自己錯處頗多,很需要正一正心思。
所以,她不該總是試圖去掰自家小娘子的行為,那不妥當,也不應該——“我的小娘子!快去洗手洗臉,不對,沐浴更衣啊啊!雪鷹,你快點把你那些什么香膏,香粉,還有什么面霜,雪膚霜都拿來!”
顧湘:“……”
她到不覺得咋咋呼呼的秋麗有什么不好。
就是狗狗讓她一嚇,蹭地沒了蹤影,估計接下來好幾日都不會再來。
顧湘看著一副就要暈過去模樣的秋麗,不禁一笑,從善如流地跟雪鷹去洗漱,更衣。
以前秋麗性格溫柔,比她妹妹櫻桃穩重,后來經歷了那些事,總有些沉默,再之后顧湘看重她的能力,給她很多的工作,讓她賺了錢,賺了房子,這小丫頭的性格就變得有點一言難盡。
就像櫻桃吐槽的那般:“最近受刺激了,忒多事,招人煩。”
顧湘能理解秋麗。
當年她開始兼職打工賺到一學年的學費,而且確定了未來會很光明的那陣子,性格也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不過到不是變得很有表演欲,就是心底有種說不出的沖動。
櫻桃怕是擔心她姐姐給別人留下壞印象,不免拐彎抹角地先在別人面前黑她姐姐一番,她都這般吐槽,秋麗的性格也并不是真那么討厭,別人大多數時候也就一笑了之了。
顧湘去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櫻桃連忙拿出條帕子給她擦頭發。
秋麗就抱著一本菜單過來,一頁一頁地給她解說食材收購的情況。
“最近青菜越發稀少,咱們村里收上來的菜品質還是差些,供朝食所用沒問題,但怕難上席面……蟹釀橙如果繼續做,小娘子還得再繼續購買熟黃橙,鮮活螃蟹到還能再堅持五日,但五天后也必須上新貨……”
顧湘懶洋洋地靠坐在軟榻上,抱著茶杯喝茶,腦子里迅速計算了成本,嘆道:“熟黃橙的價現在有點高,唔,蟹釀橙今天再做最后一日,明天不做了,改成乙字菜單,我們吃撥霞供。”
秋麗肅然應下,連忙拿炭筆在菜單上記了一筆。
主仆兩個把這一本菜單都說完,顧湘的頭發便干得差不多,秋麗打發櫻桃去廚房那頭盯著,自己接手繼續給顧湘擦頭發。
顧湘的頭發如今長得好,烏發如云,沒有半點干枯分叉。
秋麗不禁道:“也沒見小娘子怎么保養頭發,可這頭發自己就一日比一日會長了。”
顧湘輕笑:“大概是因著最近吃得好。”
秋麗點頭,顯然信了十足十。
她老聽姜氏道,三娘前些年吃了很多苦,頭發一把一把地掉,又枯又黃,看得人揪心。
如今就這么短的時日,小娘子這頭秀發已生得如此漂亮,既沒見她用藥,那肯定是補養得足夠好。
‘顧記’的飯菜就是能養頭發,一點差錯都沒有。
不過幾日,顧莊男女老少就都聽說了——‘顧記’有養頭發的獨門秘笈。
這日,顧湘從晾臺上走過一小片菜園子,掐了一把在冬日里依舊青蔥水嫩的小蔥,抬足穿過月亮門直接從后院進浮云樓的廚房。
進門時,老杜正守著灶臺訓阿馮和他那幾個小徒弟:“我說了多少次,不許偷懶,不許偷懶,填料加柴不熄火,想得到正經的好鹵水,就得十二分的jing心。阿馮,你眼睛抽筋呢?跟著你顧廚學了這些日子,你學到她老人家幾成本事?昨天讓你燉個牛肉,料都是顧廚配好的,什么時候調多大的火,顧廚都手把手交了吧,可你自己說,你燉出來的那是什么?能讓客人滿意?”
阿馮眨眨眼,小聲哼哼:“顧廚說以筷子試一試,牛肉軟糯了便要大火收汁,可我怎么知道什么叫牛肉軟糯?她還說,三成熟時要再加一次料,三成熟是多熟?”
老杜:“……”
顧湘:“……”
她默默走過去,拿起個漏勺從鼎里頭撈出一整只肥雞。
老杜頓時顧不得訓那幫小孩,連忙湊到眼前,陶醉地瞇著眼:“好香啊!”
這雞小火燉了大半日,整個鼎封得嚴嚴實實,這會兒一開蓋,霸道的香味洶涌澎湃,老杜和廚房里這些終日聞香的廚子們還好,外頭雅間里的客人個個推門四處伸長了脖子觀望。
“什么味?”
“這也……太饞人了!”
三樓東邊的甲字雅間里,顧莊劉員外劉傳福,正帶著幾個本地鄉紳,陪著一個中年男子說話。
這中年人叫郝利仁,是個書商,和劉傳福是老交情,此時聞到外頭傳來的香味,郝利仁交談頓時變得心不在焉,吞了口口水,很是坐立難安。
就在一桌子人都想去啃桌上擺的熏香用的水果時,外頭終于送上一大盆金黃色,鮮嫩的肥雞。
“咕嘟。”
郝利仁吞了口口水。
顧湘正好想從劉公處收一批jing米,聽說他在浮云樓吃飯,干脆親自過來說話。
劉公自然是滿口答應,心思一動,指了指郝利仁,壓低聲音問:“顧廚,您看,這位要吃幾次才好?”
顧湘掃了一眼郝利仁,洞察之眼瞬間發動:“唔。”
這位客人身體比較健康,看著也有錢。
“三天?”
郝利仁連連應是。
他果真三天就來定一次席面,吃到第三次,摸著腦袋頂上冒出的一層黑茸茸。
“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