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七章折騰第六百四十七章折騰→:狂風還在吹。
地上一片血紅。
山妮子怔怔地看著眼前地面上孤零零滾著的一顆頭,看了看頭上再熟悉不過的白布。
那是她親自裹上去的。
凄厲的慘叫卡在嗓子眼,愣是沒叫出來,山妮子就翻了個白眼,暈死過去。
轟隆一聲,地動山搖,無數灰塵紛紛揚揚落下。
顧湘高聲道:“要塌了,都退出去。雪鷹,我們殿后!”
眾人連害怕的情緒都沒顧得上,就一窩蜂地向外跑,到底還沒忘了抬著昏死的山妮子和嚇傻了的徐娘子。
顧湘和雪鷹留在最后面,笑道:“可見這天底下還是老實厚道的人比較多。”
雪鷹:“是。”
她們兩個神色頗為輕松。
門外所有人卻都是處于慌亂中,大家都茫然無措,實在弄不明白事情怎么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別看這些村民一開始是真有弄死那書生的心,也是張嘴,閉嘴都是殺了他,但其實村子如今得以保全,眾人心中的殺意就不算很重,大家到底還是顧及對方乃是讀書人,看起來家境不差,真要動手,事情萬一泄露,整個村子恐怕都要遭難。
剛才到底發生了什么?
怎么山妮子就忽然拿砍柴刀,把小白臉的腦袋給砍了下來?
轟隆一聲,整個廟宇坍塌了一半,里面暴土揚長,半晌,顧湘和雪鷹才神色凝重地走出來。
長津村的宿老高老最先回過神,連忙迎上前,撲通跪下去給顧湘和雪鷹磕了好幾個頭。
顧湘一把把人托住,低聲道:“還請您老放心,我們也在場,這事若是傳揚出去,我們也脫不開關系。”
她憂心忡忡地回首看了看只剩下一半的廟宇,搖搖頭道:“這是意外,誰也不想,不如把他好好安葬了吧。”
族老和鄉親對視一眼,心道:這廝要壞他們長津村,如今死在這里,也是他的報應。
眾人猶豫了下,唯獨有點不放心顧湘,但顧湘是顧莊的人,離得這般近,且一看就不好惹,他們也不敢動歪心,也只能想著對方在場,本身就被拖下了水,自己等人人多,想必她也不愿意找麻煩。
顧湘微微抬頭,面上露出些了然,輕聲道:“我瞧著這廟應不至于再塌陷,那尸首總要處理的,哎,他雖是惡人,可現在也去了,總不好讓這人身首異處,不如就讓我們去給他把首級縫好,再讓他入土為安?”
族老立時就答應了。
此時眾人都不想進廟里去看那身首異處的書生,只扒著門眺望,見顧湘和雪鷹面不改色地進了那破破爛爛的山神廟,心下都不禁有些佩服。
這顧莊可是了不得。
男人多好漢,女子也英雄。
在長津村這樣的偏僻地處,人們生活艱難,喜歡的女子的類型,也同繁華地段的人完全不同。
大家最看得上眼的,無疑不是能撐得起場面的女子。
家家戶戶日子都難捱,女人要是不能把自己當男人使,家里的生活必然是好不了。
亂了好一陣,混在村民里的癩子和馬哥才軟手軟腳地從地上爬起來,慌亂地給遠處傳遞了暗號。
滿身狼狽地藏在遠處,躲躲閃閃地眺望這邊的兩個黑衣漢子,看到這暗號,根本就不知道對方想說什么。
折騰了半晌,終于知道了結果,所有人都嚇得差點原地去世。
死……死了?
兩個黑衣漢子也顧不得對顧湘和雪鷹的忌憚,連忙瘋了似的往村子里跑,好在他們身上又是泥又是灰,蓬頭垢面,加上村里也亂,雖說他們本身也都瘋瘋癲癲,到也沒引起注意。
山神廟破破爛爛。
窺視起來到也容易。
四個人使勁地揉搓眼睛,抓著頭發恨不能時間能倒流,或者是他們一起在發夢。
廟里點著燈,燈光朦朦朧朧的,顧湘就坐在一張黑色織錦的墊子上,織錦上全是明亮的金線,閃閃發光,顧湘坐在上面,襯得她肌膚雪白瑩潤,眉目如畫,便是這樣的環境,竟也因為她多了幾分雅致。
這四人渾身都是冷汗,已經快嚇得沒了氣,可看過去時,也沒忍住多看了顧湘一眼,但隨即四人就癱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起來,衣擺濕漉漉的,地上一灘水漬。
廟內,小公子倒在地上,頭顱就在那個雪鷹的手里。
“嗝!”
黑衣漢子咬緊牙關,從牙縫里憋出幾個字,“是,是嗎?”
“嗚。”
怎么可能不是。
四個人呆呆地看著雪鷹把頭給小公子安上,拿針線一針一線地把頭給小公子縫好。
脖子上細細的黑線,看得人都要瘋了。
黑衣漢子心里一揪:“搶——”
必須把小公子搶回來。
心思剛一動,雪鷹眼眸微瞇,手指倏然抬起,擦過顧湘的發絲,輕輕一抖,兩只蒼蠅,三只蚊子就落了地。
顧湘笑道:“回頭燒些艾草,天氣是熱了。”
黑衣漢子:“……”
四人的腳上仿佛墜了個百斤的大石頭,胳膊上也是,他們甚至不敢去摸一下藏在衣袍下頭的兵刃。
顧湘忽然笑起來:“我忽然發現,其實書生也很危險。”
雪鷹鄭重頷首:“說不定在什么地方,就因為什么事被弄死了。”
她聲音冷得像冰渣。
這四人忍不住瑟瑟發抖。
“方大哥!”
一聲凄厲的叫聲響起,四人胸中怒火焚燒,恨不能沖出去把這個殺人兇手剝皮剔骨。
“不要急,早晚,早晚——”
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山妮子撲到山神廟前,嚎啕大哭:“方大哥等等我,山妮隨后就來。”
話音未落,她猛地就朝旁邊井口跑去。
后頭追來的徐娘子并一干村民,趕緊攔住,抱肩的抱肩,抓胳膊的抓胳膊。
“你這……你是不是真要氣死娘!”
山妮一通亂扯,又哭又嚎。顧湘忍不住摸了摸耳朵,起身高聲道:“沒想到這位小娘子如此情深義重,哎,你快進來看一眼你的方大哥吧,再不見就真見不著了。”Μ.5八160.cǒm
眾人都愣了愣。
山妮一抹臉,這才回過神,三步并作兩步沖入破廟大門,剛一進去,陡然止步,渾身顫抖:“啊啊啊,鬼啊!”
她連滾帶爬地滾了出去。
三月,初春。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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