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章故事第六百四十八章故事→:山妮子這一嗓門,把門外一眾鄉親都給嚇得差點沒跳起來。
幸好這里是顧莊。
幸好雖是夜里,卻是燈火通明。
山妮子瑟瑟發抖,縮在徐娘子懷里,滿眼的驚惶,被母親一下一下地拍撫,總算緩過勁,脫口而出:“好丑啊!”
徐娘子:“……”
一眾鄉親:“……”
黑衣漢子:“……混賬!”
顧湘微微低首,心里還是挺認同這小娘子的。
可不是很不好看?
顧湘出的主意,雪鷹幫忙,畫出來的便是個放在電視里又丑又可怕,必須打馬賽克的鏡頭。
山妮子的爹在長津村相當有威望,似乎是當年長津村鬧匪患,正是山妮的爹帶著人憑三寸不爛之舌忽悠走了那些土匪,保全了村子,他為人仗義,腦子聰明,村里很多人都特別服他。
只是可惜,或許腦子動得太多,身體就不大好,早些年罹患重病,不幸去世。
不過人雖去了,村里人都記他的好。
而且他那病也是為著村子。
山妮子簡直是在全村人的呵護下長大,養得她天真得很,別看一直生活在村子里,真正說起來可比那些大戶人家的千金自在得多,現在大家看著躲在徐娘子懷里,眼神躲躲閃閃的女孩子,不由沉默。
自己養大的孩子,他們看哪里都好,可現在也真不敢說,自家沒把孩子給養歪了。
山妮子顯然也知道不對,臉上憋得通紅,哭得直抽抽:“嗚嗚嗚嗚。”
顧湘抬頭朝外看了看,起身帶著雪鷹徐徐走出。
在場的好些鄉親都不禁低頭,臉上有些發紅,徐娘子更是苦笑連連:“讓……讓小娘子您看笑話了。”
顧湘走過來低首看著山妮子,輕聲一嘆:“這有什么可笑話的,至死不渝的愛情,沒人能笑話。”
“昔年馬將軍站死,嬌晴只是青樓里一名妓,卻懷揣利刃,千里跋涉,刺殺敵軍將領,為情郎報仇雪恨,斯人斯情……便是不贊同,誰又會笑話她?”
顧湘說的這故事,在顧莊附近的村子流傳甚廣,長津村的村民也是聽過的。
三十年前,一個姓馬的將軍出征前與情人依依惜別,只說若能生還,便娶她為妻。
可惜天不佑有情人,嬌晴接到最后一封信,便是馬將軍的絕筆信,離情依依,勸她改嫁他人,從此再無音信,嬌晴絕望過后,便喬裝打扮,一路去西北,四處刺殺敵軍將領,愣是在西北打出了‘毒蜘蛛’的赫赫威名,報仇以后,嬌晴就尋到馬將軍的埋骨之地,絕食而死,為夫殉情。
因為嬌晴的義舉,她的美名廣為傳揚。尤其是在顧莊這一片,小娘子們私底下偷偷去聽的故事,這絕對是最為正當的一個,便是讓家里長輩們知道,一般也不會被訓斥。
顧湘鄭重其事地對徐娘子道:“是我忘了,小娘子對那書生情深義重至此,眷戀至深,想必并不想讓我主仆兩個給他處理后事,不如就讓小娘子幫那書生收斂吧,至少也能盡盡心。”
山妮子臉色雪白,神色惶惶。
腦子里想到剛才看到的那一幕,幾乎要嘔出來,死死抓著母親的袖子,哪里敢松手。
她才不要!
徐娘子:“……”
顧湘只做沒注意,仍是一臉的朗月清風,仿佛特別認同山妮子真摯的感情,很支持她的樣子。
“徐娘子,若小娘子實在痛苦,其實不如放她隨著書生去了,生不能同衾,死能同槨,也是一件幸事。”
顧湘的聲音實在柔軟得很,情感也充沛,這話徐娘子猜,應是諷刺她閨女,可聽這話聲,她就不由自主地想起她的男人來。
要不是有山妮子,她男人去時,她想必也已經跟著去……
看到徐娘子愣神,山妮子似乎以為她娘竟聽進了這等鬼話,面上頓時露出恐懼之色,眼角的余光往山神廟里掃了一眼,想到她剛剛看到的情形,嚇得心肝亂顫。
她喜歡的是溫柔繾綣,相貌俊美,同鄉下這些男人完全不同的美書生,可不是——
山妮子猛地掙開她娘,大聲哭著拔腿就跑。
徐娘子:“……”
顧湘這才恢復正常,低聲道:“徐娘子別怪我多事才好。”
徐娘子連連搖頭。
她也被閨女鬧得頭疼,受這回教訓,只希望她多少能懂事一點。
狂風席卷咆哮,這天色昏昏沉沉的,此時夜已深,村民們大多做了幾個時辰的辛苦活,已是累得頭暈眼花,彼此提點幾句,就帶著一肚子的憂慮回去休息。
顧湘和雪鷹婉拒眾鄉親的邀請,只在離山神廟不遠處的山坡上搭起帳篷來。
“這人是兇死的,怕是不好留著過夜。”
村民們只好留下兩個后生給顧湘打下手,便匆匆回家休息。
族老走出去半晌,又回頭看了一眼,正好和顧湘對視,老人家心頭微微發燙,到是把那些擔憂都暫時壓下去,觀這小娘子眉眼清俊,一身的正氣,絕非那等兩面三刀的陰險小人。
山風吹拂,到夜里天氣到不大熱,顧湘簡單洗漱了下便安安穩穩地躺下睡去,一沾枕頭,登時陷入夢鄉。
雪鷹都忍不住側目看了眼自家小娘子。
雖說山神廟里到底是什么情況,她們心里最清楚,可夜色深深,又剛剛經歷了這一番事故,她家小娘子竟心里半點不藏事?藲夿尛裞網
剛才那幾只老鼠的目光要是真能傷人,她和小娘子恐怕都不知被人刺了多少個洞。
雪鷹端端正正地坐在帳子前,閉目養神。
帳外一盞油燈閃爍。
一陣風吹過,雪鷹驟然睜眼,就見討厭的家伙下了馬,連招呼也不打,竟伸手掀開小娘子的帳子彎腰要進去。
雪鷹眼睛微瞇,李生一把抱住公子的腰,整個人簡直要拖著他跪下來。
趙瑛:“……做甚?”
“腿軟了,不能走,公子救命!”
饒了他吧。
一路狂奔都要累死了,求求這位公子爺行行好,做個人,別挑戰地府三日游行不行?
地府三日游是阿湘故事里的說法,李生現在覺得,阿湘可能在她的故事里影射了些東西,比如最近剛出現在故事里的作死小能手,很可能就是他們這位公子爺。
三月,初春。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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