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一章瓦解第六百六十一章瓦解→:黃步友剛一走,顧湘就出門進了書房,讓人把趙瑛,李生都叫了過來,備上茶點一邊說話一邊等消息。
顧湘在此之前,就是那日看到兵匪過境,在集市上劫掠那日開始,就猜測這次來顧莊的官兵,應與那什么悍匪黃步友有所勾結。
不過也只是猜測,這會兒到是很確定了。
“那些官兵應該也不是鐵板一塊的,唔,應該說我們這回的敵人,也不是鐵板一塊,你看看這幾天多熱鬧?”
還有人來真心實意地勸村民們搬走的,口口聲聲說官兵要征用這片地方,抓那黃步友。
可黃步友來的姿態,還有他那股子輕松愜意,臉上那種自信,無不說明他底氣十足。
尤其是全壽靈都知道有官兵正在追捕這廝,消息村村戶戶都清楚了,何況是他?
他的底氣何來?反正顧湘以自己看推理小說,看推理動畫的那點腦子,就認為黃步友和那些要來抓捕他的官兵有勾結。
顧湘饒有興致地捧著茶杯,一邊喝茶,一邊想最近發生的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
想她當年什么時候想過,自己還能看到這樣的熱鬧,自己的日子還能過得如此波瀾壯闊。
她如今是十二萬分地感謝自家的金手指先生,要是沒洞察之眼,就她那點腦子,在這世上恐怕早就被人坑走賣了三百回。
顧湘吃了半晌茶點,興奮勁稍稍下去些,又蹙眉沉吟道:“這些官兵,不知道……是不是都是劉太監的人。”
趙瑛眨了眨眼,這回到沒表露他身上自然而然帶出來的冷酷,只是極平靜地道:“雖然都算是那劉太監的人,但其實很多士兵根本就不明白他們在做什么,只是隨波逐流。可他們既然做了,自然要付出代價。”
“我們會看著,放心。”
李生目光閃爍,“若他們還有人性,那自然最好,若是——”
若是果真對尋常百姓舉起屠刀,若是果真能毫不猶豫地屠村。
那他們也就死有余辜了。
李生知道在軍中,軍令如天,軍法如山,士兵們自然要令行禁止,當年他和公子去西軍待過一段時日,有兩次小規模的敵軍犯邊,入關打草谷,都是拿漢民們頂在前頭攻城的。
西軍的將士們弩箭,并未因為底下是自己的同胞就有一星半點的猶豫。
當時他也好,公子也罷,都能理解,也佩服他們的堅守。
這么多年,唯有西軍戰斗力始終保持在最好的狀態,禁軍和人家比都差出好大一截來。
西軍的手上,也染了不知多少無辜的鮮血,但沒人會恨他們,就是那些最后死在弩箭下的百姓,對他們也是只有感激。
說話間,村外不遠處的雙峰山,已經起了騷亂。
尤海覺得自己總是很幸運。
當初他在勇毅軍,很早就成了劉公公的心腹,還是最老的班底,可那時候也不知為甚,他每每要參與個活動,總是要出點岔子。
鬧到最后,李校尉到后來居上,成了領頭的。
他鬧得沒臉,也就連平日里姓李的收買人心的活,也不大參與,結果后來勇毅軍一出亂子,多少人都栽下去再也爬不起來,他反而順順當當地脫了身。
因為他始終和李校尉不對付,后來勇毅軍被打散,重新組建了新的勇毅軍,他反而頗受器重,成了氣候。
這回運道來了,幾次為劉公公辦差,他都辦得又順利又妥當,簡直是福來運轉。
此次出來,尤將軍是本著撿便宜來的,而且還幾乎算是萬無一失的大便宜。
前頭有黃步友那廝沖鋒陷陣,他的人只在外圍幫著圍堵一下便是,都沒必要真賣力氣干活。
可——
尤將軍同黃步友一碰面,心里卻是一咯噔。
要說他真正算來有什么長處,那應該有一點,就是眼睛厲害,觀察入微。
他一眼就看出黃步友這張臉上,別看笑瞇瞇的,一副雙方是好盟友的模樣,可其實他對自己充滿了古怪的敵意。
尤將軍也瞬間提起心,幸虧他聽過黃步友的種種行為以后,也驚訝于這人心狠手辣,怕是不好控制,心里早提了戒備,也準備了后招,面上一笑,瞇了瞇眼,悄悄做了個手勢。
“老大,他們在山上伏了人。”
“將軍,有人偷襲!”
雙方都一嘆:果然如此!
黃步友身邊的弟兄瞬間結成陣勢,直直地如一把尖刀,有進無退,朝著這些士兵沖去。
他很清楚,敵眾我寡,又被人卡主關隘,向后撤也無處可跑,唯一的生路就是趁對方沒反應過來瞬間打通通道殺出去。
雙方瞬間就撞在一起。
老狗,陳旭兩個,回頭看了看,見李生帶著人默默靠過來,低聲道:“什么時候動手?”
“別急,等黃步友快鉆出去了再動。”
劉太監和一個兩鬢略染了一點霜色的白面書生正在顧莊后山祖墳外圍坐著。
兩個人都穿了暗色的衣衫,坐在林子里絲毫不顯眼。
書生伸手拍打了幾下,趕走周圍的蚊蟲,眉頭緊蹙,低聲道:“咱們的目的只是這一片地而已,不知有多少法子能用,你何必非選這樣極端的。”
劉太監不為所動。
不過這般短的時日,劉太監就瘦了一大圈,頭發也白了些,眼睛凸出,看起來有些兇相。
“極端?”
很快,他就會讓姓顧的那人知道,什么才是極端。
所有的調查中,都沒有證據證明,小公子的死和顧湘有關,可有些事,何必要證據?
至少他不需要。
劉太監和白面書生一直很安靜,只半晌,忽然聽見遠處喊殺聲陣陣,兩個人才對視一眼,目中露出些詫異。
“劉公,好像,好像——”
不等探子說完,劉太監目中陡然爆發出強烈的恨意,沉默了瞬間,卻是驟然起身:“走!”
劉太監剛走了兩步,耳朵里嗡一聲,眼睛,鼻子,嘴巴鮮血噴涌而出,整個人砰一聲倒在地上,胸腔鼓噪,像是一只吸滿了氣的青蛙。
“不——”
大業未竟,他不能死。
他不想死。
書生到是好些,噴出口血,骨碌碌從山頭滾了下去。
雪鷹把劍收起來,小小地打了個呵欠,總覺得過來殺人,沒有去正經打仗來得有趣過癮。
“啊,對了。”
雪鷹輕聲道,“小娘子讓我告訴你,那小書生沒死。”
三月,初春。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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