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卓遠本想蓋好簾子退出寢殿,誰料葉浩林在他身后推了一把,讓他整個人都跌倒了皇帝身上。他嚇壞了,趴在皇帝身上一動不動。
可令他更怕的是這群看似睡得安穩的姑娘,實際上卻是身體冰涼,已經沒了呼吸的死人。
葉浩林早就發現了這個事,他的眸光冷冷的,對床榻上的天子,已然是不帶半分尊敬了:“皇上,您該起床早朝了。”
他直接大聲開口說話,把身后的眾大臣嚇得面露恐懼之色。
好幾個人上前拉扯他的官袍,都被他甩開了。葉浩林表情平靜,他要從皇帝嘴里討個說法,這些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方戰士奮力護國,身為一國之君,怎能如此淫亂?
皇帝真被葉浩林的聲音喊醒,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突然看到墨卓遠的一張大臉,驚慌之下順手打了一嘴巴:“什么東西?”
不過別說,把墨卓遠的老鼻子老眼放大,確實很難看,被嚇到,一點也不奇怪。
墨卓遠趕忙從皇帝身上起來,跪在床前:“皇上。”
葉浩林嘴角微勾,露出一絲嘲諷來:“皇上,丞相大人是關心您的身體,并無惡意。
皇帝坐起身來,撇了他一眼:“朕能有什么事,不過是最近身體勞累,睡的多了點。”
葉浩林伸手一指:“那這些姑娘是在陪皇上解乏了?”
皇帝這時才注意到身旁躺著的少女,起初他毫不在意,冷冷一笑:“朕的事情還需要與你交代不成?”他以為是自己昨夜荒唐了一些,并不放在心上。可當他拉起其中一個少女,發現是死人的時候,他的神情變了:“這群死人是怎么回事?”他倒像個無辜的受害者,把少女的尸體往床下一掀,任由她們摔得到處都是。
葉浩林揚眉:“這是皇上的龍床,她們怎么爬上來的,老臣怎么會知道。”這昏君做出什么事,他都不奇怪。
“皇上息怒,老臣這就派人去查!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皇上英明,此人用心險惡,要盡快除之。”墨卓遠不愧是皇帝的紅人,立馬就把責任推卸出去。
可這一次,不是他一個人想遮掩就能遮掩過去的。
昨夜門口的宮人下落不明,侍衛也不翼而飛。皇帝荒淫殺人的事,已經被有心人傳出宮了。
哪怕墨卓遠替皇帝算計得再好,這件事也到了他掌控不住的地步。
不過半日時間,京城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若是平日里,這件事還能壓一壓。可現在是戰時,兩軍正在前方交戰,后面出了這等丑聞,可把老百姓惹怒了。
好多辱罵皇帝的詩詞與歌謠傳唱開,京城鬧得沸沸揚揚,朝堂更是一刻都不安穩。
幾個老臣站在大殿,不顧頭痛欲裂的皇帝,直言道:“這件事必須徹查,就算把整個后宮都翻一遍,也要抓出這個賊人,還皇上清白。”
皇帝不敢應聲,因為他自己也不確定這件事是不是自己所為。但他知道,這事一定與墨婉惠有關。
想到這里,他看了墨卓遠一眼。
這老東西還以為皇上看他,是想倚重他,心里美得不行。只有一旁的葉浩林注意到,皇帝的眼底,醞釀著一股殺意。
“惠惠!”
夜里,墻外忽然傳來宋承寧的喊聲,墨婉惠心里大喜,直接跑了過去。
她此時真想有股能破開墻的蠻力,好跟來人遠走高飛:“寧哥,我已經聽你的話去做了,你什么時候帶我走?”
宋承寧從破洞里伸出手,二人緊緊握著彼此:“你別擔心,也就這兩日了。”他信了白正熙的話,以為自己會與墨婉惠有一個圓滿的結局。
可事情哪有這么簡單,下一刻一群御林軍突然從四面殺出來,直接拿下了二人。
見到與墨婉惠幽會之人是宋承寧,皇帝面色鐵青,憤怒難平:“你瘋了,你知不知道她是誰?”
皇帝以為宋承寧是自己最聽話的兒子,卻沒想到這個乖巧了一輩子的兒子,竟然會背著自己,勾引自己的女人。
宋承寧的神情沒有一絲變化,根本不在乎皇帝發現他與墨婉惠之間的關系。趁著御林軍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一躍到皇帝面前,抽出御林軍身上的佩劍就要刺向皇帝。
幾個大內高手及時擋在皇帝面前,與他周旋一陣,將他按在了地上。
皇帝這回忍不住了,他上去一腳踢倒了宋承寧,怒吼道:“逆子,你竟然連朕都敢殺!”
墨婉惠哭的梨花帶雨,她是不愿意跟老皇帝在一起,但她也怕死啊。
她一路膝行到皇帝腳邊,哭求道:“皇上,是他逼迫臣妾的,臣妾對皇上絕無二心啊!”
聽到墨婉惠的話,宋承寧的心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了:“惠惠?”他緩緩回頭,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此生最愛的女人,帶著央求的口吻說道:“你不要怕他,我會帶你離開這里的。”
“誰要與你離開,我是皇上的惠妃,是皇上的女人。”墨婉惠之前拼死抵抗皇帝的模樣不在,為了不被宋承寧牽連,她死死的拉著她最厭煩的男人,只為求生。
可皇帝哪有宋承寧那么好騙,見過的女人數不勝數,絕不會信她吃她這一套。皇帝一腳踢開了墨婉惠,罵道:“把這個娼婦拖下去,廢了她的雙腳剃光她的頭發,將她丟回墨家,讓墨卓遠處理。”
宋承寧對墨婉惠真的是癡情,就算她當眾出賣他,也毫無怨言。見御林軍上前來抓她,直接沖上前與其拼命,只為保護她。
可就算如此,佳人的心依舊冰冷。墨婉惠重新爬到皇帝身邊,苦苦哀求:“皇上,您不能趕臣妾走,臣妾懷了您的骨肉啊!”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皇帝一言不發,坐回到座位上,眼神控制不住的在看墨婉惠的肚子,腦子里膝下承歡的畫面怎么也揮之不去。他的聲音帶著顫抖:“你以為朕會信你的謊話?”
才入宮這么幾天,怎么會有孩子?
墨婉惠急道:“是真的,皇上不信,可以讓太醫來看,若有半句假話,可當場處死臣妾。”
皇上點頭,馬上命人喊來了太醫。
太醫來后,跪在墨婉惠身旁,為她號脈。
過了會兒,確認她真的有孕,對皇上笑著點了點頭:“恭喜皇上。”
實話說,若是他還在壯年,他才不稀罕什么骨肉,更不在意親情二字。
可現在的他老了,自從宋玉軒和宋子晉消失后,他就格外在意兒女親情。但這些東西仿佛已經與他沒緣似的,怎么抓都抓不住。
想到自己可能還會有一個孩子,皇帝不自覺的勾了勾唇角,綻放出了慈父的笑容。
實在是舍不得肚子里的貨,皇帝抬手讓墨婉惠起身:“你身子重,先回去修養吧。”
墨婉惠抹了把臉上的淚水,連連磕頭謝恩,臨走時她望了一眼宋承寧,那目光糾結怨毒,像是很希望他快點死了的意思。
宋承寧一直很想讓墨婉惠看他,但這一次他卻避開了她的目光。
墨婉惠的所作所為,澆滅了宋承寧的熊熊愛火,他絕望了,仰起脖子看向皇帝:“父皇,殺了兒臣吧。”
皇帝看著他搖了搖頭:“寧兒,回去吧,別再進宮了。”
宋承寧沒想到自己還能撿回一條命來,被御林軍押著出了宮,再次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
同時,來迎接他的依舊是白正熙。
“十皇子,酒席已經備好了,就等你入席呢。”白正熙負手向他走來,笑容滿滿,像是知道他剛剛經歷了什么。
宋承寧繞開他:“我沒興趣。”
白正熙并不在意他對自己的態度,一路跟著:“我也是被女人傷透了心的人,明白你此時的心情。不過不要緊,等你想開了,我們可以再次合作。”
宋承寧回過身,狠狠用力推開他:“不要把我與你相提并論,就算惠惠欺我騙我害我,我也不會傷害她。她想做父皇的寵妃,我就一路護著她,幫她殺光所有爭寵的女人。她生了皇子,我就為她爭權奪勢,讓她的孩子做皇帝,讓她成為大興最尊貴的女人。”
白正熙拍了拍手:“佩服,佩服。”
宋承寧不愿再與他多言,怒氣沖沖的走了。
宋子晉走了個狗屎運,所有的大漠兵都被柳家人引走了,他帶著自己的人馬輕輕松松搞來了糧食。回到軍營時,見自己的主帥位已經被柳正楓占了,老老實實的混進柳家的啦啦隊,跟著一群將領圍在柳正楓身旁拍馬屁。
“柳將軍不愧是大興第一勇士!”
“柳將軍不愧是大興第一戰神!”
“柳將軍不愧是大興第一......”
“訛人老頭!”
眾人猛然睜大眼睛,轉過臉看著滿臉不屑的葉夢純。
宋子晉沒想到葉夢純也來了,從人群中走出來:“純兒,你怎么樣,傷好了嗎?”
柳夏月沖柳正楓笑了笑,跑到他身邊悄悄道:“爺爺,咱們是不是應該出去,給人家一點私人空間?”
柳正楓正認真看著軍報,聽到柳夏月的話,抬頭看了一眼宋子晉與葉夢純,冷笑一聲:“用不著,葉大小姐的腦子清楚著呢!”他說的沒錯,葉夢純不僅快速的推開宋子晉,還面無表情的回了句:“軍中不談兒女私情,有什么事打走那群大漠狗再說。”
宋子晉點點頭,沒有再多言煩她。
不久后,皇帝在后宮殺死七位少女的消息也傳到了軍營當中。
柳正楓等人聽后,一個一個面露難色。
柳享道:“這是有人故意放出的消息,目的是擾亂軍心。”
葉夢純撇撇嘴:“感覺這事皇帝是能做得出來的。”
柳夏月認同的點頭,卻被柳正楓一個凌厲的目光,嚇得差點飛了魂。
柳正楓一把捏碎了手中的信紙:“前有狼后有虎,朝堂之中的虎,恐怕才是大患。”他用余光瞄了一眼葉夢純,卻被對方看到了。
葉夢純趕忙揮了揮手:“別指望我爹,我們父女倆的人生終極目標是活到最后,我們家那么多錢,死的早可賠死了!”
柳正楓一聽到錢,嘴不自覺的咧開:“哎,錢多到花不出去也很愁的,我那里地方大,你們父女倆要不要考慮一下。”
葉夢純看向柳夏月:“你能不能說點什么,你爺爺老打我主意,再這樣我要報官了!”
柳夏月也覺得丟人,埋怨道:“爺爺!”
柳正楓恢復了一下自己的神態,將猥瑣的氣質收斂起來。
錢嘛,誰不喜歡,貪一下下,有什么關系呢!
柳正楓擔憂朝堂,心里在猶豫要不要帶人回京一趟。正想著,王將軍突然闖進了營帳。
“老將軍,前方有變。”
眾人齊齊皺起眉頭,這圖巴汗真是沒完沒了。
柳正楓問道:“何事?”
柳林生與柳林蕭一直守在城門之上,他們二人看到圖巴汗的動作后,惱怒到差點沖下去與之拼命。見王將軍遲遲未回,直接回來找柳正楓。
二人動作快速又急躁,把站在門口的王將軍直接撞昏了。
“王將軍!”
柳夏月與葉夢純急忙去扶倒地的可憐老王,還是晚了一步,人直接栽進地里了。
宋子晉與裴景瑞二人齊上手,才將老王從地里拔蘿卜一樣的拔出來。
哎......跟這群人在一起共事,最危險的永遠都不是敵人。
柳正楓皺了皺眉,他也沒空先去管老王了,問道:“何事這么著急?”
柳林生原本就是那種風風火火的性子,他直接罵道:“圖巴汗那個王八蛋,不知從哪里抓來了大興的百姓,在外架了斷頭臺,說是爺爺不與他單獨對決,他就每半個時辰砍一個人頭,直到爺爺肯出去為止。”
這可激怒了帳中所有的人,柳夏月提起長槍就要出門:“我去,他是我留下的禍患,我必須親手除了他。”
她真的是每時每刻都在后悔,若不是在大漠時,自己心軟又失憶,怎會讓他殘害自己這么多同胞?
柳正楓一個閃身擋在了柳夏月的身前:“這事不怪你,怪我......”
若非當年自己放走了那批大漠孩童,又豈會有今日之事。
狼就是狼,狼崽也終會成為嗜血的成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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