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晉被追的太緊,隨意翻進一座宮殿,拉了簾子躲在柜后。待追他的那一小部分人走掉后,他才注意到,自己所在之處竟然是太興殿。
這是太后的寢宮,老太太是個極盡奢華之人,是宮內最華麗的住處,也是宮人最多的地方。可如今這殿內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可太奇怪了。
他真的想不明白,誰能有這本事,能從他那個嗜權如命的父皇手里,掌控住了皇宮?
宋承寧嗎?
想到那人,他不禁嘴角揚起一絲嘲諷的笑。
連他自己都不信,皇帝能被他那個蠢貨蠱惑了。
在這里猜來猜去也是無用,還是得先想辦法見到皇帝,才能知道事情真相。
大臣們被扣押在宮中,墨婉瑩已經猜到是白正熙所為。她很怕自己被白正熙抓住,每日都在催促花閑,希望能盡快成親。
她手里剩下的人,能與白正熙抗衡的不多。
這一點,令她很懊惱。
因為與那三姐妹置氣,她前期耗損了太多跟隨她的高手。
想到此處,她對三姐妹的恨意更加濃烈。
該死的賤人,屢屢壞我好事,定讓你們不得好死!
傍晚,宋子晉一路躲閃來到了皇帝的寢宮。此處已經被重兵圍住,他遠遠瞧著,根本想不出能靠近卻不被發現的辦法。
不過來來往往的宮女中,有個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一路尾隨那個宮女來到了人煙稀少處,一把將其擄到草叢中。
宋靜容嚇壞了瘋狂掙扎,抬眼一看抓他的人是宋子晉,更是差點暈死過去。
宋子晉看出了她的顧慮,小聲道:“我若想殺你,就直接下手擰斷你的脖子了!”
二人四目相對了許久,宋靜容才冷靜下來。
宋子晉連忙問道:“宮內究竟發生了什么?”
宋靜容拉著他往草叢更深處走去,到了完全不被人發現的地方,她才敢開口:“白正熙利用墨婉惠給父皇吃了一種長生藥,父皇現在極為喜愛他,對他言聽計從不說,還......”她的眼中有很多無奈:“還認他為義子,讓他代理朝政。”
此言一出,宋子晉大驚:“這藥一定有問題,就沒有人去阻止父皇嗎?”
宋靜容嘆了口氣:“怎么可能沒有,大臣們已經不知道鬧了多少回了。好幾個老臣以死明志,直接碰死在大殿前。太后也去了,結果被白正熙誣陷為妖怪附身,當場就被拖下去打了三十大板。她那么大年紀,哪受得了這個,差點死在殿前。”
這些日子到底是發生了多少污糟事?
宋子晉面色難看:“我之前去了太興殿,太后她似乎不在那里。”
宋靜容點頭,眼神中帶著恨意:“確實不在那里,她老人家被關進了天牢,父皇下令,半月后焚燒祭天。”
宋子晉脫口而出:“荒唐!”
雖然這個老太太從未瞧得上他們這些出身低微的孫子孫女們,但一個國家的皇帝,若是帶頭不孝。那么這個國家,只會走向滅亡。
弒君奪位,已經動搖了大興。如今還要弒母祭天,皇帝是打算讓天下人都造反嗎?
宋子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為了避免事態不可挽回,首要的任務,是要把太后從天牢里救出來。
他看了一眼宋靜容,冷冷道:“你在其中,又是個什么角色?”
宋靜容一怔,陰沉著臉回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宋子晉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拖到墻邊,重重摔向墻面:“葉浩林被扣押在大殿之內,你告訴我,這里面有沒有你的手筆?”
宋靜容怒了,揮手打在他身上反抗道:“你可以侮辱我任何事,但我絕不會害夢純的父親,我不會害她們!”
她想表現得強硬一點,可一提到姐妹,她就忍不住落淚。
淚珠噼里啪啦的掉落在宋子晉的手背上,他緊緊盯著她的眼睛,過了好久才松在自己的手:“你到底想跟誰復仇?若是我,等到事情結束,天下平穩,我允許你殺了我!”
宋靜容慢慢道:“你知道嗎,我娘死了。”
宋子晉有點震驚,他記得許才人出宮修行去了,不應該攪入這場是非才對,便試探著問道:“病逝嗎?”
宋靜容搖了搖頭,用手指輕輕點掉淚水:“是太后所為!”她硬扯著嘴角,用笑臉說著:“她怨我和親大漠,卻無能討好大漠王,導致兩國開戰。心疼自己的孫子宋伯成要去衡陽領兵,便將我娘抓回宮受罰,讓她跪在佛堂門前抄寫經文給宋伯成祈福。”
宋子晉沉默不語,他知道他那惡毒慣了的祖母,什么缺德事都做得出來,包括勸自己的兒子弒父。
宋靜容越說嘴巴顫抖的越厲害:“天寒地凍,我娘一直寫一直寫,直到整個人都凍僵了,也沒人管她。你知道嗎?她死的時候,手里還握著筆呢。”
宋子晉嘆了口氣,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喪母的心情,也清楚為人子女是不會原諒害死自己母親的兇手:“節哀。”
宋靜容的臉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她輕輕地搖了搖頭:“哥,我沒法參與到你們為了大興而戰的隊伍里去了,這樣太虛偽了。我就想讓父皇和祖母都死,死的越慘越好。”
宋子晉冷冷回道:“你多慮了,我從不勸人善良。”
二人不再多說什么,轉身各自離去了。
葉夢純在屋內研究劫親計劃,她列了一大堆重要事項,最后決定自己蒙面干掉丞相府護衛,把墨婉瑩拐走賣掉。
屋內的丫鬟看到身旁紙簍里的一堆廢紙,完全想不明白,剛剛列舉的那些東西,到底有什么意義?
皇宮內,侍衛還在到處搜尋宋子晉的下落。
宋靜容一如往常給大殿內的臣子們送飯,卻沒想到白正熙正在此處。
見宋靜容的臉上掛有淚痕,白正熙一把將她拽到面前,用手背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這看似曖昧的動作,卻是殺機四伏:“你見過他了,是嗎?”
葉浩林緊緊握拳,盯著白正熙的一舉一動。若是對方要對宋靜容下殺手,他就算拼了這條老命,也要救下她。
他原就是個正直善良的人,官場雖打磨了他做事的風格,但卻沒抹掉他的人格。
“你在說誰?”宋靜容并沒有慌,她的眼神不閃躲,心臟也未曾加快。
白正熙笑道:“宋子晉啊,你的好哥哥,你沒見到他嗎?”
宋靜容原本平靜的神色突然變得憤怒起來,氣急敗壞的吼道:“他從你手里跑了?”
她的這個反應倒是出乎白正熙的意料,輕輕一挑眉:“你真的還在恨他?”
宋靜容冷笑一聲:“我恨不得扒他的皮,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白正熙看著她,若有所思:“那我把抓他的事情交給你,你會給我帶來好消息嗎?”
“別開玩笑了,你會放心我?”宋靜容輕蔑的瞥了他一眼,走向宮女的隊伍當中:“我退下了,你有事在喊我吧。”
宋靜容也算是變聰明了一些,在白正熙的威壓之下,也沒有露出馬腳來。
她安全的走出大殿,與葉浩林同時松了口氣。
宋子晉依舊在宮內到處搜尋,他得知此事與墨婉惠有關,想捉住這個女人,找到解除那長生藥的辦法。
很顯然,這么重要的人物,白正熙是不會讓她單獨行動的。就連換個衣服,都有幾十個宮人,兩隊護衛跟隨。
他雖自認武功不俗,但想要像柳夏月那樣,悄無聲息的殺掉幾十號人,他可沒那本事。
不過,這一夜他也沒白白浪費時間,他發現了一處怪異的宮殿。白正熙拿著鞭子進入,再出來時鞭子上帶有血跡。
這里看守不嚴,他趁著侍衛打瞌睡,成功潛了進去。
見到行刑架上的人是墨卓遠,宋子晉有點詫異:“墨丞相?”
墨卓遠滿身鞭傷,痛苦的低吟。聽到有人喚他,忙哀求道:“你喜歡瑩瑩,我就把瑩瑩嫁給你。只要你不殺我,我什么都依你!”
宋子晉吃了一驚,看旁邊有水,舀起一瓢潑向墨卓遠。
墨卓遠嚇了一個激靈,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后,連連哭喊:“譽王殿下,譽王殿下你可來了,您救一救老臣啊!”
他的聲音極大,嚇得宋子晉趕忙捂住了他的嘴。
宋子晉從身上掏出一瓶金瘡藥給墨卓遠的傷口撒了些:“白正熙為何如此對你?”
墨卓遠一臉委屈:“他恨瑩瑩拋棄了他,所以要折磨我泄憤。你說我無不無辜,我又沒招他沒惹他,卻落得如此下場。”
宋子晉冷冷回了句:“誰讓你生了個好女兒,還不都是她招惹回來的!”
墨卓遠癟了癟嘴,他想起自己的另一個女兒,忙問道:“惠惠如何了?勞煩譽王殿下將我的處境轉告她,她若是知道白正熙如此對我,肯定會讓皇上下令懲治他的。”
宋子晉看他那副還想找白正熙報仇的可惡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你把墨婉惠送進了宮,給跟她爹一樣大的男人做妃子,你覺得她還會在意你這個父親嗎?”
墨卓遠不知悔過,很得意的揚起臉:“這是多好的機會,她離后位只差一步,天下有多少人羨慕她,她難道不高興嗎?”
宋子晉冷眼瞧著他,見他那副執迷不悟的樣子,多少能理解白正熙抽他時候的心情了。
見宋子晉要走,墨卓遠央求道:“譽王殿下,你救救老臣吧。老臣只要能脫離白正熙的魔爪,以后必定盡心盡力輔佐您,助您登上皇位啊!”
宋子晉回頭看他,豎起兩根手指:“第一,我不稀罕什么皇位。第二,若我猜的沒錯,白正熙會把你關在這里懲罰,是你的好女兒墨婉惠的意思。”
墨卓遠傻了眼,不可置信的瘋狂搖頭:“不可能,我待她如此好,讓她站在萬人之巔,她怎么可能怨恨我?”
宋子晉不再理會他,轉身離開了。
墨卓遠遲遲未歸,墨婉瑩已經等不下去了。
她親自書信一封給花閑,終于說動他,答應三日后成親。
與此同時,得到這一消息的還有葉夢純與白正熙。
一個決定在路上劫親,一個決定拜堂時殺入花家。
兩邊各自準備著的時候,柳家人也快到京城了。
馬車里,是還在鬧別扭的宋玉軒。
雖然柳家人表示你再鬧,我們就就地活埋了你,但他這次很執著,硬是挺著不吃不喝讓柳夏月對他起了愧疚之心,親自在馬車上照料他。
柳夏月輕聲問道:“餓不餓?”
宋玉軒點了點頭。
柳夏月喂他喝了一小碗粥。
柳夏月輕聲問道:“渴不渴?”
宋玉軒點了點頭。
柳夏月喂他喝了一盞茶。
柳夏月輕聲問道:“困不困?”
宋玉軒點了點頭。
柳林蕭與柳林生一左一右鉆進他的被窩,輕輕拍著他的杯子,直接把他嚇暈了過去。
哼!我們柳家,專治矯情!
成婚當日,墨婉瑩看著送她出嫁的丞相夫人,不禁冷笑一聲嘲弄自己。
她怎么也沒想到,會是她這輩子最厭煩的人送自己上花轎。
二人互看不爽,全程沒有任何交流。
臨上花轎前,就連紅蓋頭都是墨婉瑩自己親手蓋上去的。更別提討彩頭的吉祥話,丞相夫人硬是一個字都不肯說。
自己的女兒被下藥帶入皇宮,每日痛不欲生。她怎會真心祝福庶女,嫁的如意郎君呢?
墨婉瑩站在大堂內,對著丞相夫人下跪行禮:“女兒拜謝母親養育之恩。”
丞相夫人冷冷的嗯了一聲,像是打發街邊的叫花子一般,丟了支金釵在她的腳下。
墨婉瑩撿起那釵子,將她收入在自己的袖子里。轉身走出大堂的時候,她的腳下不穩,連帶著幾個丫鬟摔在了一起。眾人忙扶起她,到偏廳重新梳妝。
耽擱了好一會兒,才終于上花轎。
葉夢純算好了墨家到花家的路程,找了個人最稀少的街區,蒙著臉躲在小巷子里,準備劫親。
嗯......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大街上劫親這種腦子不太靈光的事,也就她能干得出來。
墨家的送親隊伍行到此處,葉夢純突然沖了出來,一腳踢掉嗩吶。
指著花轎大喊道。
“打劫,不要錢,只要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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