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淵,算得上是京城內數一數二的貴公子。
那個年代,別說傳緋聞了。就算是有個人看見兩人不小心站在一起,都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事。
說通江王世子傾心于太子妃,這可不是緋聞那么簡單的事了。簡直就是丑聞,絕對的丑聞。
洛琛冷著一張臉低頭看著重華,臉上看不出喜怒來。
可就算是離著稍微有點遠的人,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濃濃的怒氣。
重華臉上有著淡淡的委屈,又仿佛是豁出去了一般,仿佛說出來的話再平常不過:“世子妃不知道從哪兒聽來了閑話,說通江王世子傾心于臣妾……在橋上……”
“你住口!”宇文瑤琴從沒想過重華竟然絲毫不在意真相被人所知。這些事明明是不能擺在明面上讓人看見的,難道她不怕?
重華怯怯地看了宇文瑤琴一眼,不著痕跡地朝洛琛身后躲了躲。
這完全就是無稽之談嘛。多扯淡的一個理由。且不說太子妃不是在京城內長大的,就算是通江王世子如果真的對太子妃傾心,太子成親那天還能平心靜氣地敬酒么?
這得是多腦殘才能相信這種說辭。
洛琛冷冷地看了宇文瑤琴一眼,低頭看著重華:“在橋上怎么了?”
重華側過臉,一副不愿意說的樣子。
洛琛冷冷地掃了宇文瑤琴一眼:“說,在橋上怎么了?”
宇文瑤琴死死地咬著嘴唇,前思后想,卻沒想到洛琛竟然會咬著這一點不放。
長公主擰了擰眉心:“夠了。不過是聽信讒言。妯娌間哪兒沒有點小摩擦。還是查是誰殺了這位公子才是重中之重。”
洛琛淡淡地看向長公主:“不過是個門客,死了,又能如何。如今證據直指琴表妹,大姑姑卻仍然要執意調查是誰殺了這個門客。不知道的,還當做琴表妹不是大姑姑所生。”
“你放肆!”長公主是真的動怒了。死死地捏著佛珠,狠狠地瞪著洛琛。
洛琛冷哼一聲:“漫說太子妃不會屈尊降貴去殺個門客。就算是殺了,也是這個門客冒犯了太子妃。”
重華扯著洛琛的袖子,耳朵里滿滿的都是皇權。
在皇權面前,人命是不值錢的。
別說就是個門客,就算是在街上隨便殺個人,也是沒人敢質疑的。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過是個美麗的向往罷了。只存在于老百姓的期盼中。
“不過是個門客罷了。”洛琛皺著眉,咬文嚼字到。
重華扯了扯洛琛,在他背后小聲地說道:“算了,不過是場誤會。”
“誤會?今日他們敢污蔑你殺人,明日他們就敢污蔑你造反。”洛琛大聲喝道。
重華眼神飄遠,你這個太上綱上線了。
長公主死死地盯著洛琛滿不在乎的臉。
洛琛冷冷地行了個禮,哼了一聲拉著重華一句話都沒有交代就走了。
林清盛淡淡地站在那兒,并未出言阻攔。
洛琛有句話說的很對,不過是個門客,這也確實因為死在公主府里,否則也不必這樣折騰。可就算如此,叫了錦衣衛來,也太過于小題大做了。
“長公主,若長公主想要繼續追查,煩請郡主同微臣走一趟吧。”林清盛最是了解如何堵上長公主的嘴。
長公主果然眼神一凜,似林清盛說出多大逆不道的話來。
林清盛卻不在意,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眼中卻一片冷意。
馬車上,洛琛閉著眼睛靠在車壁上,一聲不吱。
重華靠在軟墊上,眼睛時不時飄向洛琛。明明就腦洞大開,怎么就不開口問她。
洛琛眉心皺了皺,眼睛張開一條縫,瞄向重華。
“想說就別憋著。”
重華默了個,漸漸放松了緊繃的神經,眼中有著難解愧疚:“那個人,是我殺的。”
洛琛淡淡地看著她:“因為什么?”
重華低著頭:“我被宇文瑤琴推下了橋,差點淹死。那個人跳下來救我。可我聽見岸上有人喊叫,怕有不好的影響。就隨手用宇文瑤琴的金簪刺了那人。卻不曾想殺了他。”
洛琛眼神暗了暗:“你說宇文瑤琴將你推下水,那人就趕來救你?”
重華點點頭:“應該是路過的,這才叫好心當成驢肝肺……”
洛琛哼了一聲:“好心?那可是長公主內宅,一般的門客就算是恩典,也斷然不能隨意進入后院。怎么可能是路過救你的。”
重華瞬間就驚醒了過來:“那人不會是長公主安排好了打算壞我名聲的托吧?”
洛琛疑問道:“托?”
重華額了一聲:“就是里應外合的意思。”
洛琛想了想:“那個人有問題。”
重華突然想起來方才在院子里想到的那個念頭,一把扯住洛琛:“琛哥,那個人,我覺得他跟長公主有點什么。”
洛琛一愣,嘖了一聲:“還以為你要說什么。一兩個面首而已,大驚小怪。”
重華張大了嘴,面首?還大驚小怪?難怪長公主死死地咬著非要找到兇手。原來長公主和那個神馬公子真的有點什么。
撇撇嘴,默默地窩回軟墊上。方才的內疚一掃而光。雖然不覺得自己殺了人就無所謂,可現在想想那人確實該死。
她不害人,卻總被人惦記。這樣,就不能怨她手下無情。
“收起你的念頭。”洛琛冷冷地說道:“這種事用不著臟了你的手。”
重華張了張嘴,到了嘴邊的話又生生咽了下去。男人都說了不需要她動手,況且洛琛的手段比她要開闊的多。比起她只能在深宅里要方便的多。
“嗯,知道了。”
公主府里,宇文瑤琴臉上被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蠢材!你就是想要坑她,也長點腦子!”長公主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架勢拍著椅子扶手。
宇文瑤琴擰著絹帕,死死地咬著嘴唇。
“那李文是本宮特意預備在那里,就等著人捉奸在床。你可好,竟然讓她拿了你的簪子。這么大個把柄,你當林清盛是傻的么?”
“女兒……”宇文瑤琴的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
長公主扶著額頭,身心疲憊:“罷了,你回去吧。這幾日就不要走動了。”
通江王府那邊得了消息,王妃差點沒一口氣憋死在胸口。
老公兒子生死未卜,兒媳婦卻跑出去丟人現眼。這叫什么?這就叫家門不幸!
宇文瑤琴回了家就被關了禁閉。
回到清暉園,重華跑了個熱水澡,那荷花池雖然并不算冷,可仍然是寒氣逼人。若是不好好地保養,將來對身體有不小的影響。
這個地方可沒有醫院這種高級設備,身體只能靠保養。
洛琛沐浴更衣,坐在梳妝臺前梳頭發。重華坐在美人榻上讓青鳶絞干頭發。從鏡子里看著洛琛冷冰冰的臉,重華沒來由的覺得安心。
“有什么可看的。”洛琛放下梳子,白了重華一眼。
重華嘆了口氣:“一個大男人,長那么好看。圖什么嘛。”
洛琛一皺眉,瞪了重華一眼:“長相是爺能自己挑的么?”
你可以來道疤毀容嘛。重華眼珠咕嚕轉了轉,在心里默默地吐槽著。
洛琛看了重華一眼,就知道這丫頭滿腦子正在跑火車,也不理會她,淡淡地說道:“木老他們去了有些時日。按理應該回來了才對。”
一說到左及川他們,重華也面色凝重了起來:“木老說過苗疆那邊全都是密林。也不知道是不是機關重重。”
在密林中設置機關簡直就是得天獨厚的天然背景。
什么溝里面什么釘,什么懸崖邊上什么藤的。簡直不能太便利。
木老會武功也就算了,左及川可不會。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不過,關鍵時刻左及川是可以回到現代的。應該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重華的頭發擦的差不多了,丫鬟們就吹了燈放下簾子退了出去。
洛琛看了心事重重的重華一眼,哼了一聲:“就這么惦記左及川?”
重華一愣:“惦記左及川?為什么?”
洛琛默了個:“你們不是一個地方來的么,不惦記他惦記誰?”
重華迷茫地看著洛琛:“他一個成年人,有什么可惦記的?”
左及川那么大的歲數了,難道還找不好自己?倒是木老反而比較讓人擔心,畢竟那么大的歲數了,萬一有個磕磕碰碰的,那才叫愁人。
看著重華絲毫沒有任何波瀾的臉,洛琛斂了眉宇,輕輕將重華攬進懷里。
“下次遇到這種事就高聲呼救,千萬不要一個人蠻干。”如今想來心中都是后怕。倘若重華不會游泳,說不定就淹死在池子里了。就算退一萬步說讓人救了上來,也少不了流言蜚語。朝堂上肯定有人借此機會逼他納側妃。
他這個園子,是絕不肯讓不相干的人進來的。
一想到那些滿腦子算計的老頭子,洛琛就一陣一陣的頭疼。
“琛哥,我又殺人了。”重華的口氣是那樣的無奈。
洛琛看著她:“上一次是什么時候?”
重華抬起頭看著洛琛:“是在三皇子府上,你送去的一個壯漢差點就侮辱了我。我就殺了他。”
洛琛一怔,他送去的人?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