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經是六月中旬了,再過一個多月,自己還得踏上遠赴歐洲的航程,這一去一回最少也得十個月。攤子越鋪越大,真有點股的上頭就顧不了屁股的感覺,主要是能用的人手太少了。前些年自己培養的全是海軍人才,管理型的人才根本沒有,而且自己也不會培養,只能是從矬子里拔將軍。這次他扔下金河灣里的一大攤子事兒,急急忙忙的要去明州見文南,就是想問問文南想不想真的變成金河帝國的官員。如果他能過來幫自己就好了,依靠他的關系可以從大宋忽悠來不少管理型人才,這些人不能掌權,但是可以做具體工作。
但是如何忽悠文南這種被皇權熏陶到了骨子里的人,放棄他的皇帝來幫自己這個皇帝呢,洪濤心里真沒譜,別說文南,就連能不能說服羅有德都不敢打包票。倒是那個徐量植比較容易些,這個人沒啥國家觀念,是個很徹底的有奶就是娘型。沒理想、沒思想,一心一意在經營他的家庭,天大地大皇帝大,不如他一家人大。
山東半島,洪濤有好幾年沒來了,一路上并沒發現什么異常,但是當艦隊繞過半島尖部,沿著北緯三十八度向西行駛了一會兒,金河號的瞭望手就發出了警報。前方發現了十多艘敵船,按照瞭望手的說法,這些船的外形很像鮭魚級,只是桅桿低一些,帆都是三角型的。
“航向11?難道是去金州的船隊……收翼帆和極頂帆,跟著他們,注意全程測算它們的航速!”由于對方桅桿低,還沒有發現自己的艦隊,洪濤決定先不去打擾他們。現在離日落還有十個小時,正好利用這段時間好好觀察一下蒙古版的鮭魚級到底是個什么性能。
五個小時之后。蒙古版鮭魚級的航速和適航性特征基本被瞭望手看透了。這款船型基本就是鮭魚級的翻版,甚至連穩向板都可能裝備了,在海浪中航行的穩定性不錯。遇到側風的時候也可以把船身傾斜成一定角度,總體上說外觀仿造得不錯。不過它還有很多不盡如人意的地方。比如說桅桿太矮,只有十多米高,上面掛的不是復合帆,而是一水的三角帆,所以動力不太足。就算蒙古船匠把船身略微拉長、變瘦了一點,航速依舊很差,滿帆側風的時候只有5、6節,看樣子它也不可能有劃槳。再多的細節遠處就看不到了。
“也真難為他們了,能在如此短的時間里仿制得如此像,真是不可小視啊。那些帆具和拉長的船型肯定是阿\拉\伯人的杰作,說不定那些買了咱們船的大宋海商里,也有被蒙古人利用的,搞不好已經被買過去了。老孔,讓咱們的船過去吧,記住啊,只需放空炮,不許打他們。一定要注意安全。”說真心話,洪濤很佩服蒙古帝國這種善于學習并很快化為己有的本事,蒙古版艘鮭魚級外形上講造得真不錯。不管有沒有慈禧出賣的那些圖紙,都已經超出了自己的預期。不過光看外形還不足以了解它們的全部性能,還得看看它們真實的戰斗力,這就得靠近了過過招兒。
原本洪濤是想用一艘鮭魚級貨船當誘餌的,不過經過大家一起討論之后發現了這個方案有缺陷。一艘船恐怕不足以引起對方的足夠重視,如果還不能發起攻擊的話,很難讓對方拿出全力來應付,搞不好對方會試圖抓活的,那就成了追逐戰。毫無意義。洪濤覺得大家說得很對,既然要測試嘛。那就弄得越真越好,也別找貨船去當誘餌了。干脆就讓整個艦隊一起上吧,和真要打海戰一樣。只有這樣才能讓對方繃緊每根神經,把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對付。
當金河號帶著七艘蛟鯊級戰艦升起滿帆后,只用了一個多小時,就追到離蒙古水師船隊不到七海里的地方,從這個距離上用望遠鏡已經能看到對方桅桿上的瞭望臺了。對方顯然也發現了身后這支突然出現的船隊,他們互相傳遞消息的方式很有意思,先是從最后一艘船的桅桿上高高射出一發煙花,然后各船都開始發射這種大竄天猴,海面上瞬間就熱鬧了起來。
“左舵5,我們從下風頭靠上去。”洪濤在望遠鏡里看到蒙古水師船隊里有兩艘船比較反常,別的船甲板上都在列隊準備迎戰,這兩艘船的甲板上卻沒什么人。也不是說沒人,而是都集中到船頭和船尾去了,具體在擺弄什么東西看不清。
又過了兩個小時,金河號已經從蒙古水師的左舷追了上來,正在慢慢向右修正航向,一點一點的往蒙古艦隊身邊湊。盡管現在雙方相距不足五百米,在望遠鏡里都能看到甲板上水手的容貌,但洪濤依舊沒搞明白那兩艘船上有什么機關。那玩意裝得比船舷低,平視無法看見,桅桿上的瞭望手倒是能看見,但他也無法告訴洪濤人家甲板上到底裝了什么。因為那個東西被木板蓋著,邊上還站著人,瞭望手只是證實了洪濤的懷疑,這兩艘船上確實有蹊蹺。
“右舵3,靠近到二百米!”洪濤這個小心肝啊,抓撓一樣癢癢,到底是什么呢?對于一個好奇心很重的人來講,越不讓看的東西他就越想看,甚至不惜冒一點點風險。二百米已經是艦炮時代的危險距離了,一旦對方真有大炮,第一輪射擊說不定就能命中。可是洪濤不認為蒙古水師有艦炮,因為他沒看到船壁上有炮門,也沒看見船舷上有炮車之類的東西。艦炮那個重量,如果不提前安放好,那就是沒有唄。其實由振州造船廠造出來的鮭魚級已經簡化了很多地方,基本上失去了裝載艦炮的能力,結構強度不太夠,玩玩80炮可能還湊合,135炮都沒戲。
“陛下,還是讓后面的船靠上去吧,您在遠處看著就成了……”孔沛及時的制止了洪濤這種冒險行為,不知道的東西最危險,這是洪濤經常掛在嘴邊上教育別人的,現在輪到別人來教育他了。
“好吧,讓他們小心點兒最后面這兩艘船,別的船上都是強弩,只有它們倆不清楚是什么玩意。”洪濤這次沒固執己見,也沒假惺惺的去玩什么身先士卒。雖然說人生來平等,但價值確實有高低不同,假如其他艦長戰死了,對金河灣影響并不大,假如自己死了,金河灣恐怕就有大麻煩了。
“咚……咚……咚……咚!”從艦隊里分出去的兩艘蛟鯊級戰艦剛靠到距離蒙古艦隊二百米左右,突然四聲巨響把洪濤都驚呆了!
“他們有炮了!口徑還不小!”開炮的就是蒙古艦隊最后面那兩艘船,雖然看不到大炮的摸樣,但從它們甲板上升起的煙霧看,裝的不少。再看看炮彈落點濺起來的水花,洪濤先確定了對方大炮的一個參數,口徑比自己的155炮大,大得多!
“好像只有四門,是裝在船頭和船尾的,為什么要裝在甲板上?”孔沛也讓炮聲嚇了一跳,恨不得把望遠鏡塞進眼睛里,使勁的盯著那兩艘船,可惜除了幾團煙霧之外,啥也看不清。
“我也不太清楚,告訴我們的瞭望手,密切注意他們甲板上的炮,如果看不清就再靠近一點!”洪濤和孔沛知道的一樣多,他也想不出來蒙古水師為什么把大炮裝在甲板上,還船頭船尾各一門,這不成后世的中線布局了嘛。可惜在帆船上玩中線布局注定是沒希望的,此時的火炮口徑不可能太大,射擊精度也很糟糕,只能憑借射擊密度來彌補。
“好快,一刻鐘五發!他們的炮兵和我們的差不多!”幾分鐘之后,第二輪炮擊又來了。孔沛一直都盯著舵臺上的沙漏,很快算出了對方的射擊頻率,然后就有點不淡定了。帝國艦隊里那些服役了好幾年的老炮手目前也只能達到這個水平,可是蒙古炮手居然一上來就是這個水平了,很嚇人啊!
“不是他們的炮手訓練好,而是他們的炮更容易裝填……讓四號艦空射一輪,烘托烘托氣氛。”洪濤比孔沛對火炮的了解深刻,從對方的第二輪炮擊中他好像有了點收獲,但還不太確定,還得繼續多看幾輪。光讓對方開炮,自己不還手肯定不合適,放幾下空炮既可以檢驗對方水手、炮手的訓練質量,又能讓這種試探顯得更真實。
接到了射擊命令,四號艦打開了右舷的炮門,乒乒乓乓的發射了一輪,場面很熱鬧,但一發炮彈也沒打出去,因為炮膛里根本就沒塞炮彈,只有餅和木板塞子。可對方不知道這是空射,聽到炮聲,甲板上的人立刻就都蹲下了,藏到船舷后面,很是訓練有素。而且炮擊并沒太影響他們的裝填速度,很快第三輪炮擊又來了,和前兩次不同,這次炮擊贏得了一片歡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