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是個做買賣的料,子彈還要錢,透著就那么續。看
每把槍配五十分子彈,連包裹子彈的皮子都白送以為光買了槍就完事兒啦?以后槍壞了咋辦?不會用咋辦?所以說啊,買武器不比別的東西,這是一個系統工程,大頭還在后面。提供零配件的錢絕不比整槍便宜,提供培訓服務的錢更貴,這叫賣服務懂不懂?咱賺的不是武器錢,而是指定標準的錢,不管誰買了咱的武器和服務,就要按照帝國的度量衡尺度算,就要按照帝國的習慣建造配套設施,久而久之,別人就會習慣,輕易就離不開咱們了。”一提起如何蒙古代人的錢,洪濤那是口吐蓮花啊,把后世各國琢磨出來的那點壞水全想起來了,連改都不用改,直接就能套用在目前。
武器這個東西是貨物,但和普通貨物有很大區別,不管是冷兵器還是熱兵器,都有它獨特的作用,進而要求使用者具備相應的戰術和后勤系統。拿火槍來舉例,它要想形成戰斗力,必須有合格的士兵、合格的軍官、合格的后勤保障,還得有和其它兵種協調配合的能力,這些都要是通過訓練來完成的。
如果南宋朝廷準備大批量裝備火槍兵,必須要讓金河帝國的6軍教官來訓練他們的部隊,然后這些新兵和軍官就會被打上濃重的金河帝國烙印,他們使用的度量衡單位是帝國的、接受的戰術思想是帝國的、耳濡目染的生活習慣也是帝國的,當他們結束了訓練之后,火槍是學會了,順帶著還接觸到了和大宋完全不同的生活理念。這種理念和這個時代比都是先進的,人類會自然而然對比自己好的東西產生向往和好奇,所以這部分軍人里有一部分的內心是對金河帝國抱有好感的。
別寫這種好感,它會潛移默化的改變一個人的思想,這些軍人、軍官打勝仗的機會很大,相應的升官就應該也快,誰敢保證他們十年之后不會成為一位將軍?誰知道他們身后是不是有大家族的背景?如果南宋朝廷里有三分之一的官員都能對金河帝國抱有絲絲好感。洪濤再想去影響南宋朝廷還會這么難嗎?
立竿見影的事兒當然痛快,但是這種改變往往不深刻,越是緩慢的、毫無覺察的影響越容易深入骨髓,這種改變是潤物細無聲的、徹底的、很難逆轉的。用個形象的比喻講,這就是急性餐慢性病的區別。
心梗要命吧?十幾分鐘就能讓一個活蹦亂跳的人魂歸故里,但只要能及時得到醫治,不耽誤搶救時間,通常都會被救過來。打上幾個支架,還能活好多年。但你要是得了肺癌,可就麻煩了,它很難在初期被現,病人啥感覺都沒有,等你有感覺、醫院也檢查出來了,一般都是三期了。這時候全世界的醫生都只能告訴你一件事兒,就是你還能活幾個月或者幾年,沒治!
“啊9有這么多講究?可是如何與大宋朝庭談,他們才會應允呢?”文南直接被洪濤說暈了。賣幾支槍怎么搞得和賣身一樣啊。
“你啊,也該到航海學酗去聽聽課了。時代在進步,光用以前的知識不成啦。這樣吧,你去栗娘的商業部里借兩個航海學校的畢業生跟你一起去,如果能說動栗娘和你一起去就更好了。你只需要把你想達到的目的告訴他們,剩下的具體細節他們會幫你完善的。”比起文南這些金河灣的一代或者一代半,那些剛剛走上工作崗位的金河灣二代在這些方面就要強多了。他們可能在人生經驗方面有缺陷,但是在坑人辦法方面不比自己少多少,而且絲毫不認為坑外國人有什么不對的,那種理直氣壯的感覺。連自己都做不到。
就在洪濤忙著向大宋朝廷兜售燧滑膛槍的時候,在廣州城里也生了一件足以和拿下唐州相媲美的大事,甚至在洪濤眼中,這件事兒比把蒙古帝國趕黃河以北還大。廣州的海商集體罷市了!大部分商船都開著船出了海。但不是去做生意的,而是拖家帶口的乘船去了馬六甲和卡蘭巴港,連人都找不到了。廣州城里到處貼滿了大字報,上面寫清楚了罷市的起因和海商們的訴求。
還沒等廣州城里的官員們反應過來,泉州、福州、瓊州的大部分海商也跟著罷了市,同樣是貼完了大字報然后坐著海船帶著家人下了南洋。剩下了一片關門閉戶的碼頭。這場大規模的罷市傻子都能看出來是有人在幕后統一指揮的,因為那些大字報都不是手寫的,而是用英機印出來的。稍微懂行點的人就能從上面看出端倪,這幾個城市里張貼的大字報居然如出一轍,從紙張到油墨都是一模一樣的。
確實,幕后策劃者就是文浩和他的那個知音社社團,這些大字報就是由知音報社設在泉州的英廠印出來然后由海船分批運到廣州、福州和泉州的。但是光憑他的知音社團還搞不出如此大規模的集體行動,這次罷市之所以會一呼百應,真正的幕后黑手還應該說是海峽公司的新任董事長慈禧。但是慈禧和文浩都沒有這種斗爭方式的實際操作經驗,甚至以前連聽說都沒聽說過,所以在很多細節上難免會犯錯。好在他們沒經驗,南宋朝廷也沒經驗,大家都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
沒有了海商大規模采購貨物,那些周邊小城市里的供貨商可就慘了,成倉庫的貨物積壓下來賣不出去。他們拿不到貨款,就會影響到他們家鄉的作坊和小供貨商的資金籠,然后在這些作坊里做工的活計也就拿不到工資了,在然后這些活計的家里也會受到很大影響。大家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產業鏈的終端出了問題,誰也別想跑。
這就是工商業和農業的區別,糧食收獲了沒人買不怕,它本身就是一種貨幣。但工業產品和原料就不同了,有人買它們就是寶貝,甚至比金子還貴重,一旦失去了商業流通環節,它們就是廢物,放在家里都嫌礙事,不能吃不能喝,越是工商業達的地區這個現象就越嚴重。
除了供貨商之外,海商們還牽扯到了另外一根繩子,那就是采購商。往常海商們從國外運來的貨物,都有各地的大商人預定下來,海船一出港,其實就等于貨物到港了,后面的產業鏈都準備好了吃下這批貨。這種大批量的進貨可以壓低一些價格,然后這些人再把貨物分批運往內地,賣給當地的商人,他們算是這個時代的期貨商人了,賺的就是貨物轉手量大的差價。
現在海商們突然不干活了,誰來給他們提供貨物啊?這可不是一船兩船的東西,每年十月份從這幾座港口出航的大海船不下幾百艘,校船就更多了,誰有本事把這個大窟窿填平?光靠朝廷那十幾艘大廣船連一家大批商的胃口也滿足不了,杯水車薪啊。
沒有了進貨商,很多店鋪就失去了原料來源,尤其是那些以加工為主的作坊。沒有了資金籠,加工完的貨物還賣不出去,這就讓更多的作坊、茶農、紡織商人陷入了困局。他們賺不到錢,下面的緒坊、蠶農就更拿不到錢了。這玩意是連鎖性質的,產業鏈的一個環節出了問題,整個鏈條都受影響。而海商們是這條產業鏈上中間的重要一環,他們出了問題,整根產業鏈就全停止了。
這一切的起因全都是那支南宋朝廷派來的皇家商船隊。從去年開始,這支商船隊就跟著海商的船隊下了一次南洋,結果從馬六甲港拉來十多船貨物,并因為交稅的問題和斯萬的父親產生了點摩擦,不過最后還是老老實實的交了稅。面對那樣一個殺人魔王,這些南宋朝廷里的官員家屬和皇家親屬真不敢刺毛,他們在南宋國內可以享有特權,但是出了國以后,就沒人慣著了。尤其是在金河帝國統領的地盤上,一切都要按照法律行事,就算是洪濤的戰艦去各港口補給,也得照樣掏錢。
吃了一個啞巴虧這些南宋官員的代理人而言,交稅就是吃虧{們不敢和斯萬的父親叫板,但是可以把怒火撒到海商們身上,任何時候,欺負自己的國民總是最容易的。如何欺負呢?就是在廣州和泉州傾銷低價貨物。反正他們也是拿著朝廷的錢和船出來幫自己家族賺錢,什么多賺少賺的,只要不虧就成,出氣最重要。
這么一來,可就打亂了原本井井有條的外貿市場,等后期返的遠航海商們一靠岸才現,他們辛苦了好幾年制定下來的銷售指導價格體系全亂套了,朝廷商船隊成了海商這個大粥鍋里的蒼蠅屎,一整鍋粥都變了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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