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塵一驚,她以為聽錯了。
“看樣子你受寵若驚了。”他嘲笑道。“第一次見到你時,我就想到這個主意了。”
“快住手……”在剜掉一片鱗后,玄塵痛的低呼起來。
“你的鱗片很美。”他撬起一片鱗后戲謔的夸贊說。“我明白,你很痛,那你……求我停下來……”
玄塵瑟瑟發抖的坐在那里,手扶在桌面上。她相信死亡信徒一定能察覺到她在害怕,她也猜到他想要做什么。而那種無法形容的劇痛就在刀尖扎進鱗片時開始了。
死亡信徒露出一個冷笑,他舉起金色的酒杯,略帶得意。“好戲還在后頭呢,過幾天,我會宣布我們的婚約。”
死亡信徒拿起一只勺子遞給她,玄塵用另一只手艱難的吃起來,沒有任何味道,只有臉上滑落的淚水流到嘴里,發出一種苦澀的咸味兒。
“我今天派人搜查了回音閣。”他收起匕首,坐回到對面。
這時,他的侍從送來干凈如新的劍,跪在地上雙手奉上。他拉出劍,銀白色的劍刃折射出鐵亮的寒光。
“沒什么有價值的,就是例行搜查。不過我覺得空手而歸很失禮,所以我抓了你的云雀,特意做的這些熏肉。”
“你這個瘋子。”玄塵把勺子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另一只手背也跟著火燒火燎的痛起來。她的胃突然很不舒服,她干嘔了一下,憤怒的看向死亡信徒。“用一群云雀來侮辱我,你讓我覺得惡心。”
“你究竟殺了多少人?”玄塵問。
“很多,非常多,我有些記不清了。”他帶著一絲厭煩的口氣。“其實,我很討厭殺戮,我又別無選擇,幸運的是這場屠殺快要結束了。”
“既然你討厭,為什么還要殺死他們?他們已經是你的戰俘了,殺死手無寸鐵的士兵,你不感到愧疚嗎?”玄塵憤恨的問。
“找到想要的了嗎?”玄塵虛弱的問。
他命人關上大門,臉色恢復平靜的說。“如果你沒能一劍殺死我,你有沒有想過會面對什么?”
“我不在乎,我也不想知道。”玄塵端著沉重的劍吼道。
“我可以在一夜間毀滅整座城池,我之前就是這么做的。可眼下,我對玄武城已經很仁慈了,你也不想看到我那么做,對嗎?”
聽到這句話,玄塵突然覺得很好笑。“仁慈?你的劍上全是無辜者的血,你把這叫仁慈?”
“玄塵,你怎么還沒有學乖呢?這把劍是我的,它殺不死我。”
玄塵笑的更大聲了,她覺得這句話更滑稽。“我是殺不死你,但是我能殺死我自己。”她突然把劍指向自己的脖子,她早就想這么做了。“讓我嫁給你,那我還不如去死。”
死亡信徒扭曲著疤痕臉,他看上去很生氣。剛才的血跡被他擦掉后,額頭上凝固著一團紅黑色。“放下它,我命令你……放下它。”他嚴厲的警告說。
玄塵沒有動,她鐵了心要在這么做。就在這時,死亡信徒回頭打開大門,喚來一名侍從,是照顧玄塵生活的那個女人。
“這座城里的每一條性命都在我手里,我可以讓他們活,也能讓他們立即死去。”他拔出腰上的匕首遞給侍從,冰冷的命令說。“割掉你的手指,一次一根。”
侍從噗通一下跪在他的腳下,捧著匕首哭泣起來。“求求你……”她哭訴著。
“你求她吧,你的命現在由她決定。”死亡信徒冷淡的說。
那名侍從捧著匕首,轉向玄塵,跪在地上開始一下又一下的磕頭。
面對著無辜者的哭泣,玄塵感覺真的快要崩潰了。如果她的死需要代價,那她連選擇死亡都是一種奢求。
啪啦一聲,玄塵扔掉了劍。這一生,她從來沒有害怕一個人到無法直視內心的恐懼和憤怒。
死亡信徒走過來拾起劍,重新掛在鱗甲腰帶上,又帶著假裝的憐愛撫摸著玄塵的臉頰說。“我怎么能忍心傷害你,就連你自己傷害自己都不行。對我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
玄塵垂下眼睛,這場較量她輸了。
“別再這么做了,我會……”他扭過頭,對侍從命令道。“她要傷害自己,那你就割掉你的一根手指替她贖罪。”
“別傷害她,我不會自殺,我不會傷害自己了。”玄塵驚恐的低吼說。“求你……我向你保證,你可以割掉我的手指,整只手都可以。”
一聲慘烈的哀嚎,玄塵只能哀求的盯著張可怕的臉。她不敢去看斷掉的指頭,她的心快要被慘叫聲撕裂了。死亡信徒抹掉她滴落的淚水,冷酷猙獰的臉上仿佛出現一絲很真實的憐愛。
“過幾天,我會宣布我們的婚約。”
“為什么?為什么是我?”玄塵嘶啞的問。“我是玄王的女兒,你應該第一個處死我,為什么是婚約?”
“到那一天,我會告訴你。”
桌上忽然閃起一束鐵亮的光,死亡信徒走的很匆忙,他竟然忘記拿走自己的劍,空曠的大廳里只剩下玄塵一個人。
玄塵不做聲的走過去,在她的頭腦里突然萌生出一個念頭。刷的一聲,她拔出劍。與此同時,死亡信徒很快結束了他的談話。當他走回大廳,正好撞見玄塵拿著劍。他顯然也忘記了,冰冷的臉上略帶驚訝。
他合上劍放在桌上,轉向玄塵嚴肅的說道。“我覺得你是誤會了,我殺的并不是士兵,你的父王沒有給我留下足夠的士兵。十多天,我只能選擇屠殺平民。”
玄塵騰地一下站起身,憤怒到無法控制。她抓起一支酒杯使勁的扔過去,那支杯裝著滿滿的美酒,砰的一下,砸在死亡信徒的額頭上。玄塵一愣,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扔的這么準。然后那張帶著疤痕的臉上流下一股血,渾濁著玫紅色的酒,淌進他的衣領里。
晃動的燭火下,通體烏黑的匕首折射著暗光,上面雕刻著龍首,龍眼上嵌著一顆晶瑩剔透的紅石。
玄塵怒火中燒,面對一個殺人犯,她無所謂死活。如果剛才不是酒杯,而是一把刀,那一定會讓她感到大快人心。
死亡信徒臉色極度難看的抹掉額頭上的血。就在他們怒目而視的時候,有個士兵慌慌張張的闖進大廳。應該是發生什么重要的事情,那人出現后死亡信徒就匆匆出去了。
玄塵緩慢的坐回去,心跳劇烈的她感到無比后怕,扔酒杯的手還在顫抖。如果剛才不是有人進來,那個魔鬼肯定會報復她的。
沉默讓死亡信徒感到很失望,他撫摸著玄塵的臉頰說。“你可真倔強,你要明白生存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有的時候低頭認錯不是壞事。”
隨著一次又一次剜心之痛,玄塵的手已經是血流不止。她半昏迷的靠在椅背上,幾乎快暈厥了。啪嗒一聲,他把匕首扔在桌子上。玄塵緩緩睜開滿是淚水的眼睛,身體虛弱無力的沉進椅子。她的手扶在血泊里,剝落鱗片那里露出一片白紅的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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