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越轉越窄。
玄塵只有一把匕首,面對大殿敞開的門一步之遙。她在腦海里猜想過即將面對什么,除了女君王,她不能確定還有別人,但是,安靜的月塔大殿里沒有人說話。
這時候,又傳來一聲負痛的低吼。她不知穆葉正在遭受著什么,但它從來沒有發出軟弱的呻吟。玄塵顧不得面對怎樣的危險,鼓足勇氣登上最后一節臺階。
但她卻驚呆在門口,眼前的景象讓她從骨子里感到驚悚。她終于明白為什么月魂心的光消失了,為什么上萬名禁衛軍包圍著月塔,卻沒有進入到大殿。
這里充滿了死亡和陰謀。
黑石建造的月塔大殿,只有幾盞燭火。一顆粘稠的樹藤不停的纏繞穹頂上的月魂心,泥樹很粗,粘稠的液體濕答答的滴落在地上,在地上扭動著又爬回到樹藤,不斷的融進樹藤,讓其壯大。
穆葉被關在雕像旁的獸籠里,鐵鏈鎖住了四肢。它奄奄一息,躺在籠子里,身體快速的起伏著。
玄塵怒火中燒,她捏緊了手里的爪尖。穆葉的白色鬃毛上染著一片鮮血,一只爪子上的趾頭被割掉了。
這時,泥濘的黑樹后面傳來一個很輕的腳步聲。女君王身穿華麗長裙繞過腐蝕的樹藤,她蒼白而又細膩的臉上有一條很深的血痕。
“那個瘋子把你帶來了。”女君王冷酷的說。
玄塵胸膛里的憤怒在沸騰,她知道又是君王的一次陰謀。她死死地盯著女君王,這個女人不止一次傷害玄塵最親最近的人。
“你是君王,卻在月魂族陷入危險的時候助紂為虐?”玄塵憤怒的問。
“為了權力,人命又算什么?”女君王冰冷的說。“如果不是沙旬和蘇雅拉選擇背叛我。又在你的幫助下聯合異族妄想奪走我的王位,我怎么可能想到毀滅整個月魂族?”
“如果不是你趕盡殺絕,涅凡是不會選擇篡權。”玄塵冷笑說。“你卻為了你的王位殺死他的大導師,又利用我想要置他于死地,是你讓涅凡別無選擇。”
女君王踱步走向一座雕像,滿目憎恨的仰望。那是個老君王,他筆直的目視前方,手里握著一顆湖藍色靈石。面色溫和,面容和女君王很像。但是,他并不像涅凡。
“我可憐的父王,他太仁慈了,他以為這樣做能讓我們都活下去。但他將小兒子送走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今日我們的手足殘殺。”她聲音古怪的變調了,帶著某種壓抑的激動聲音,眼睛發亮的轉向玄塵。“比起王位,你的身世才讓感到驚訝,你居然是這座老王城的繼承人,一個女孩活了二百多年……永生者。”
玄塵瞪著眼睛,好像看到了那晚回音閣里險些害死她的,兩個被拉長影子的真面目。那個女人就是道貌岸然的女君王,而那個男人……
一個名字跳出玄塵的腦海……是奎尼……
“我知道你是誰,還有你的弟弟玄星,你們都是二百多年前的玄武后裔。”女君王繼續說。“我費盡心思把玄星的尸體挖出來,可他的尸體毫無價值。他變成了一具惡心的怪物,一具腐蝕的木偶尸體。我把他藏在回音閣,期待有一天能造出骨血。就在我想要放棄那具惡心的尸體,你卻闖了進來,帶著你的玄族之血……”
“他不是惡心的怪物,他是我的弟弟。”玄塵吼道。她耳朵里全都是那些惡毒的語言,那么輕描淡寫的辱罵她弟弟的尸骨。“他要比你純凈千萬倍,你才是這世上最丑陋的人。沒有人肯為你獻出真心,沒有人愿意為你的罪惡而復活。”玄塵語速很慢的說,那聲音聽上去帶著隱忍的警告聲。
女君王大笑,她聽到了一句可笑的話。直到她笑夠了,突然變得冷酷,她將目光看向腐蝕泥滕一邊說。“那你還沒有見過他,是誰更丑陋,是誰的心更惡毒?”
玄塵狐疑的看著女君王,她覺得話中有話,順著目光,玄塵猶豫的走向藤蔓的那邊。但是,她突然僵住了。粘膩的藤蔓后面站著一個男人,他舉著劍,鋒利的劍尖正對玄塵的脖子。
“你不應該暴露我的,我還有最后一件事情沒有完成。”奎尼端著劍往前走,那只正常的眼睛狂熱的發光。玄塵慢慢的后退,遠離了腐蝕的樹藤。
“奎尼,不必擔心,她今晚將與月塔一同毀滅。”女君王說。“還有她的野獸,都要死在這里。”
“不過在她死之前,趕緊拿走你所要的最后一件東西。”奎尼陰冷的說,他的劍很穩的指著脖子。
“你們想得到什么?”玄塵不自覺的吞了口水,她感覺碰到了冰涼的劍尖。
“你的血。”奎尼簡短的說。
“那次你們不是取走了我的血嗎?”
“上次的血就是普通的凡人之血。”奎尼說。“我們沒有注意到你鱗片下的血和你身體里的血是兩種血。
“我要的是玄武后裔一滴特別的血。”女君王掏出一個小瓶子。
玄塵堅硬著頭部,將眼睛轉向鱗片手。打開的瓶子里爬出了一條黑色的蠕蟲,那條黑蟲爬到手背上,來回尋找,最后朝鱗片狠狠的咬了下去。
玄塵痛的一聲尖叫。
她全身的血液快速的流向手背,那條蟲子膨脹著,從一根手指變成了一個橢圓形。慢慢的,她感覺到眩暈,并不是失血過多,而是這條蟲子讓她感到渾身發麻。不久后,玄塵的大腦被麻痹了。奎尼的臉開始變得模糊扭曲。
玄塵雙腿發軟,她知道快要不行了,最后的一點力氣離開了她。玄塵軟倒在地面,在麻木中昏了過去。
玄塵……
一個遙遠的聲音。
玄塵躺在地上,大腦好像擺脫了麻痹的感覺,全身仍然感到無力和僵硬……
她睜開眼睛,輕輕的轉向聲音。
“玄塵,快離開……”穆葉抬起頭,琥珀眼睛的瞳孔在收縮。
玄塵又將目光看向那邊,她驚的瞪大眼睛,支撐起麻木的身體爬的更遠,腐蝕的泥漿正在慢慢伸向她,只差幾寸就碰到她了。
玄塵爬到鐵籠旁,知覺慢慢的回到了她的身體,但她仍舊感到無力。她支撐著軟綿綿的身體看向周圍,腐蝕在蔓延。再過不久,他們都會被腐蝕吞沒。她必須想辦法打開獸籠,離開月塔。
“我怎么能打開它?”玄塵焦慮的問。
穆葉抬起絨毛大頭,看向她說。“他們離開時,把鑰匙帶了,還有大門也被鎖上了。”
“我們不能留在這里,會被腐蝕吞噬的。”玄塵拔出匕首,使勁的砸向鎖頭,她要先打開獸籠的鎖頭。然后,再打開里面鎖住四只爪子的鎖鏈。最后,還要對付緊閉的大門。
想到這里,玄塵快要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