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個,話說今年冬天不是很冷啊,但是發燒生病的人很多,各位書友,好好照看身體啊!切莫像俺那樣,病了真痛苦!
牢房里永遠都散發著一股腐爛的味道,潮濕的環境哪怕是在冬天也不會讓人覺得干燥。那股撲鼻的臭味,讓每個第一次踏入大牢的人,都有忍不住要作嘔的沖動。昏黃的燈光掛在墻壁上,照耀著那些早已發黑的石頭,用那一點點光芒,給陰暗的牢房帶來一絲光亮。
往日眼睛長在頭頂上的牢頭,今天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點頭哈腰的站在牢房門口,陪著笑臉,迎接兩個人走了進來。這兩人,一個穿著深藍色大氅,把自己有些單薄的身體包裹的緊緊的,臉上的胡須和皺紋出賣了他的年紀,只不過看起來精神十分矍鑠,眉宇之間有一股說不出的氣魄;他身側是個中年人,愁眉不展,厚重的紅色錦袍在昏暗的燈光下根本看不清是哪種紅色!
牢頭忙前忙后的招呼著兩人走進牢房,徑直朝最深處走去。一路上,關押在各個牢房里的人,知道是有大人物來了,抱門喊冤的有之,哭泣求饒的有之,破口大罵的也有之。這兩人卻不為所動,隨著牢頭一路走到盡頭。
牢頭踮起腳尖,把火把插在墻壁的燈環上,道了聲無禮,開了旁邊牢房的門,便遠遠走開。這間牢房看起來要比別的牢房都要干凈一些,一個妙齡少女,正靠著那張破爛的木板床坐著,牢房里陰冷無比,她身上的衣衫有些單薄,蜷縮著身體,看起來有些無助,可臉上的神色卻是淡定無比。
“小舞姑娘。”老者輕聲喚道:“留守大人這次可叫你受委屈了。”
小舞抬起眼來,扶著墻站直了身體,盈盈萬福道:“原來是陸大人,連大人。小女子這廂有禮了。”
連江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小舞這叫什么受委屈啊?應該說,魏子興已經很給面子了,若是換了別人,早就推出去砍頭了。魏子興叫建康府來審理這個案子,就是有心要放小舞一馬。只是,連江習慣了當好人,里里外外都不得罪。可是這次小舞帶人大鬧留守司,許多人都看在眼里,自己要是按照法律辦事,就要殺了小舞的腦袋。回頭來,韓風那個是非精回來了,不得拔了自己的胡子?可要是不按法例辦事,這么多官員看著,隨便哪個人去臨安參一本,自己頭上的帽子,也就保不住了。
之前忙的屁顛的跑去問陸游,這位老人家輕描淡寫就是一個字:“拖!”
拖到什么時候才是盡頭?拖到韓風回來么?現在天才知道,韓風到底是不是還活著,要是那小子已經死了,難道要自己判小舞一個斬立決?
無奈之下,連江被陸游拉著胳膊一路拽到牢房來,親眼看看小舞是什么模樣,現在看到小舞還算鎮定,連江也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氣。忽然之間,這位做官許多年的老油條,也覺得,自己漸漸在老去了。像韓風這樣的后生,簡直銳氣逼人,雖然自己官職很高,可面對韓風這樣的人之時,進退都失去了方寸,有些不知所措。
“小娘子不用客氣。”陸游走到木板床旁邊坐下,屁股剛剛放在木板床上,就聽見嘎吱一聲輕響。這位學政大人由不得輕笑道:“這樣的床,小娘子只怕是睡不慣的。回頭叫牢頭給你換一張床好了。”
連江解釋道:“小舞姑娘,本來男女應該分開關押,不過,你帶人大鬧留守司,乃是大罪,一般的牢房,不夠資格關押你,只好關在大牢里。倒不是本官有意刁難你,也知道你在這里不方便,我已經叫牢頭加意照看你了。”
“這倒不必,大宋有大宋的法制,該怎么處置我,都行。”小舞一臉淡然,輕啟朱唇道:“只要留守司的公文到手,派人去救我家大人。至于我,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陸游正要開口,連江已經按耐不住了,一拍大腿,叫苦連天道:“我說小舞姑娘,你是不知道外邊的動靜。我且先告訴你好消息,留守司這次果真放行,沒有刁難。豹組精選了五十人,狼組派了二十人,花雪云都尉親自領隊,已經去了江北,務必要把韓風找回來。”
小舞露出一絲笑意,輕聲反問道:“那壞消息呢?”
“壞消息……豹組現在和城衛鬧得很僵。你也知道,魏子興大人已經說了,城衛要監管豹組。但是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刺兒頭,怎么可能被監管得住?在軍營里,要出去就出去,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城衛要攔路,二話不說就硬闖。區區八百城衛,還要分配人手看守內城外城,平日里還要維持治安……也不過就二三百人在那里監管,哪里會是豹組的對手嘛!城衛的統兵官已經去留守司叫苦好幾次了!”
“這事兒,韓大人回來自然會解決的。”小舞笑了笑,毫不在意的說道:“豹組本來就是戰力極強的隊伍,想要控制豹組,沒有七八倍以上的兵力,想都別想。再說了,我已經坐在牢房里了,留守司何苦要難為豹組,這不是給城衛出難題嗎?”
“這也就罷了。細作司的曹大人和留守司的許大人,把這次你們鬧事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寫成折子,遞去了臨安。本來,我還想著能幫幫你。現在看起來,事情要是鬧大了,就算是樞密院也未必真的能護得住你。”連江愁眉苦臉的說道。
“哦?反正我是無所謂的,要殺要剮,隨便來唄。”小舞滿不在乎:“能救回韓大人就行。”
“你以為這么簡單?”陸游忍不住開口道:“豹組的那些人不知道是被誰教的,在床單上,用紅漆寫著,要是誰敢法辦你,就要血洗誰家。風頭浪尖的,連知府也很為難,皇城司的人,就在建康府看著。你也知道,皇城司,本來就是監察百官,乃是官家身邊的一支親軍。鬧來鬧去,最后誰都不知道怎么收場。”
小舞促狹的笑了笑,這如今是個連環套。自己帶人鬧了留守司,出于面子也好,還是留守司的威信也罷,魏子興都不得不辦自己。但是魏子興這個人,做事很老道。說是要辦自己,卻把案子推給了建康府,潛臺詞就是,要連江找個空子放自己一馬。
不過,眼下看起來,太子妃的勢力還是很有門路的。曹宗卿和許衡聯名上書,細作司和留守司一起指證,這件事想不鬧到刑部、大理寺都不行。最后壓下來,不是皇城司辦這個案子,就是臨安親自派人來辦。可是大家都不想背黑鍋。那兩百人的豹組可不是好惹的,大幅標語已經掛了出來,誰也不想成為這一支虎狼之師泄憤的對象!
現在連江很害怕,陸游很憂愁,韓風生死未卜,魏子興抽身事外,曹宗卿和許衡落井下石,太子妃想必應該得意了吧?
“我明白了。”小舞嘆息一聲:“原來官場里的事,這么復雜,留守大人其實是想賣一個人情給韓家,只是這個人情被人截胡了,就變成了催命符。”
“小舞姑娘,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韓風回來。”陸游那雙老眼,一點兒也不昏花,盯著小舞說道:“我們老了,無力改變官場上的任何規則。目前的情況,無論是按照什么趨勢發展下去,你都是死路一條。就算是韓侂胄這個死老頭,也得按照官場的規矩來辦事。能夠打破這個規矩的,只有韓風。不是我們不想,而是我們不敢!”
小舞微微一笑,的確如此,殺李玄,把紹興鬧得天翻地覆,逼得李冬豪決斗到死,打群架提士氣。這些事,換了陸游這些人,是怎么都做不出來的。不是他們想不到,而是他們早就已經被禁錮在官場這個囚籠里,只能按照那個模式走下去。而韓風,卻好像從來沒有把這些規矩放在眼里,打破就是打破,破而后立!
但是撕破臉皮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豹組再強,也只是大宋的一支官軍而已。真的造反嗎,那不至于。而朝廷也絕不允許一支強悍且毫不畏懼規矩的軍隊存在,如果真的逼到了那一步,可以想象的是,朝廷會不惜一切代價,把敢于反抗的豹組全部鎮壓下去。兩百人,在囤積了重兵的建康府,不會掀起太大的風浪,至不濟,就是把留守司的官員全部換一遍而已。這個損失,朝廷承受得起。
小舞幽幽的說道:“無論朝廷要怎么做,我都無話可說。豹組那里,我會讓燕姐安撫一下,畢竟是細作司的人馬,是朝廷的軍隊,哪里能真個就和朝廷對著干?只是……算了,如果真的要判我斬立決,你們一定要勸說韓大哥,不要替我報仇就是。”
“我們會盡力而為!”陸游一臉的無奈,他知道眼前這個女子,犯了一身死罪,想要活下來,除非有奇跡出現,這個奇跡,只能寄托在韓風的身上了。
連江身上一陣冰寒,他能猜到眼前這個女子和韓風的關系,要是小舞真的被判了斬立決……韓風又會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