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對女人本來就有種天生的敵意,很少有女人能夠完全信任另一個女人,尤其是在美麗的女人之間,這種情況更明顯。嫉妒與懷恨乃是世上最最強烈的情感,尤其在女子心中,更遠比愛心要強烈得多,只因女子的愛雖強烈但卻易變,雖專一但卻不能持久,這正與男子的愛雖持久但不能專一是同樣的。是以男子可以同時愛上許多女子,而女子卻不能。女子愛上某一個男子時,必定愛得發狂,絕不會去愛第二個,但等到她愛上第二個男子時,她對她那第一個男子之愛心,便必定早已消失得干干凈凈。但女子與女子間的嫉妒與懷恨,卻是永遠不會消失的,女子若是恨上另一個女子,必定恨上一生!
這個如此經典的理論是古龍提出來的,王淑然當然不知道。但是作為一個女人,如果對自己的本性都沒有覺悟的話,還不如去當春哥或者曾哥算了。
如果說兩個女人要爭斗的話,必然是全方位的斗爭,只要能在任何一個方面不給對手面子。這些女人都會不遺余力的去做。所以,就在花美人尖叫著要杖斃王淑然的時候,一個優雅的聲音緩緩響起:“好像美人也沒有杖斃的權力。后宮之事本應皇后做主,現在皇后娘娘尸骨未寒,花美人就已經忍不住要把自己當成皇后了?”
王淑然悄然轉首,看到曹美人輕移蓮步,從姹紫嫣紅的花叢中緩步走來,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卻絕然沒有把花美人放在眼中,似乎是在嘲笑她不自量力,又好像是在暗示著自己已經是皇后的不二人選了。
花美人頓時語塞,方才一怒之下說出了杖斃的話,須知就算是宮中美人,最多也只能杖斃自己的犯了事的侍從。王淑然是誰?花美人壓根就不認識,貿貿然說出杖斃,難怪有些僭越的意思了。
不過,既然是在曹美人面前,花美人又怎能低下頭。盡管身上還是濕漉漉的,花美人卻端起了儀態,緩緩說道:“這樣不長眼睛的奴婢,要來何用?就算是送到了內監去,也是杖斃的份。難道妹妹你不認同嗎?”
“妹妹兩字可當不起。”曹美人的語氣中帶著世家的傲氣:“曹家上下我只有兩位姐姐,卻沒有姓花的。雖然我的確比你年輕不少,有時候看到花美人你卸了妝那花殘粉退的模樣,都忍不住想叫你一聲大娘。但是,咱們都是侍奉官家的,勉強也算是姐妹了吧。”
花美人臉色巨變,她今年不過二十二歲而已,對于一個女人來說,正是最美麗成熟的年紀,可面對十七歲的曹美人,那無敵的青春,加上二百年世家的氣度,不知不覺就已經落了下風。耳中聽著曹美人那譏諷的話語,花美人正要反唇相譏,可曹美人壓根就沒給她開口的機會。
“再說了,就算是把這個小宮女送到內監去,也未必就是杖斃。她只是花奴而已,失手把一點點水灑在花美人的身上就要杖斃的話。那若是老天下雨,淋濕了花美人。莫非你還要跟老天過不去?”曹美人嘲諷道:“若是自己心中有氣就去找小宮女發泄的話,這宮中要不了幾天就尸橫遍野了。”
花美人眨了眨眼睛,忽然想起一事,冷笑道:“曹美人若是想為這宮女出頭,也得看看她是不是你宮中的侍女才行啊。御花園的花奴一個,你倒是憑什么保她?”
曹美人不以為然的笑道:“這倒簡單了,我宮中現在缺個守夜宮女,待會兒命人去內監通報一聲,這宮女就是我的人。這點能耐,若是我都沒有的話,后宮里,也沒有我的立足之地了。”說著,曹美人轉過臉來看著王淑然道:“你叫什么名字?”
王淑然把頭低下去,輕聲說道:“奴婢名叫王淑然。”
“你跟我來吧……哦,順便給花美人賠個不是!”
王淑然心中暗喜,臉上卻催下淚來,轉身對花美人欠身施禮道:“奴婢無知,沖撞了花美人,還請花美人恕罪則個。”
曹美人淡淡的插口道:“花美人何許人也,怎會跟你計較,走吧。若是有人惱怒,大可去內監,又或者去找官家告狀。不過,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隨在曹美人的身后,王淑然一步步走向御花園深處,偶爾回頭看一眼臉色又青又白的花美人,不覺心中好笑。如今,可算是找到了借口接近曹美人,接下來的事兒,可就是輕車熟路了。曹美人就算心機再重、本事再大,能強得過李鳳娘嗎?
青山蔥蔥,怪石林立。一條羊腸小道蜿蜒盤旋,通向大山深處。這兒才當得起‘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稱號。韓風瞇縫著眼睛,頂著刺眼的陽光,舉目望去,若是有人埋伏在兩側的山頭,也不須用箭,只管把大石塊推下來,小路上的人就很難躲避。假若是軍隊前來攻山的話,封路造成的傷亡只會更大。
“難怪東果在彝族部落里聲勢浩大,原來是天生就占便宜,看看這地勢,只有他們出去揍人的份兒。打不贏就躲回來,別人想要攻山,必須付出血淋淋的代價,還未必能夠成功。”韓風由衷的贊道。
這一行人來東果,人數很少,錦衣衛現在的事務忙得不可開交,沐謙心接手川中事務,還要負責對金國的繼續滲透、假銀子的經濟打擊、接應樊鵬等人購買的軍用物資回到大宋境內……這么多事情,錦衣衛的精銳都已經忙得吐血了。除了簡懷誅和李飛鏢兩個閑的蛋疼的親衛,還有阿倮這個彝族人之外,別人可沒功夫陪著韓風來。
這里怎么說也是大宋境內,二十人的豹組官兵策馬隨行,拱衛前方四人。忽然間,一支長箭破空而出,落在馬隊之前十余步。阿倮急忙下馬,快步走上前去,拔出長箭看了看,笑道:“這里我的族人在放哨,這一箭詢問咱們是敵是友。”
韓風皺了皺眉頭:“怎么回應?是朋友就射一箭上去?你們的規矩還真麻煩。”
“當然不是,回射就是挑戰了。”阿倮吃吃笑道:“是朋友就下馬而行,不拿兵刃,前方有人接應的。”
聽了阿倮的解釋,一行人紛紛下馬,牽著馬兒前進,走了沒多遠,便看到一群彝族戰士迎面而來。為首的戰士見到阿倮,好像很高興的樣子,大聲歡呼起來……
“人家就是部落里的小公主啊……”簡懷誅酸溜溜的說道:“跟著大人這么久,第一次看到有人搶了韓大人風頭的。”
韓風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少來挑撥離間,小爺做事最是低調。”
阿倮引著那群彝族戰士和韓風等人一一見過,便簇擁著上了山。
彝族人如今還是聚居在一起,山寨里男女老幼混在一起,等閑也看不出誰是戰士,誰是打醬油的。這些東果人很少離開大山,看到韓風和他的部下,頗為感興趣,離得遠遠的就開始指指點點,評頭論足。更有一些膽子大的小孩,跟隨在韓風等人身側,一會兒盯著他腰間的玉帶,一會兒看著他精致的飾品。
伴隨著這一陣騷動,幾個高大健壯的男子快步走出來,阿倮壓低聲音湊到韓風身邊說道:“中間那位黑衣長須的,便是我爹。”
韓風沖著他抱拳叫道:“大宋錦衣衛都指揮使韓風,見過東果茲莫大人。”
茲莫能夠有一個會說漢語的女兒,自己當然也能說幾句,盡管戴著濃厚的彝族口音,卻也勉強能夠讓韓風聽得懂:“韓大人,我的族人讓你見笑了,他們除了茶馬古道的交易之外,很少見到外人。東果人除了戰士之外,出山的也不多,所以看到你,他們覺得很稀奇。這并不是我們東果人無禮。”
韓風費力的聽著他的東果漢語,臉上堆滿了笑容,兩人寒暄幾句,便在一個空曠的地方坐了下來。茲莫既然已經來了,別的族人自然不敢圍攏過來,四下里人一下子就少了許多。
“我人都已經到東果了,也無需掩飾自己的來意。”韓風認真的說道:“東果是彝族最強大的部族,茲莫手下能征善戰的戰士有數千人,在川中首屈一指。彝族人分散在四川,一直沒有完整的管理。所以……”
韓風看了看茲莫的臉色,清晰的說道:“大宋如果要出兵北伐,川中也是極為重要的基地,不過川中兵馬一直不如其他駐屯軍多。之前和金人連番大戰,也折損不少。所以,希望茲莫可以聯絡彝族各部和其他民族狼兵,在北伐時作為一支奇兵配合宋軍作戰。”
“作為回報,大宋會全力支持茲莫成為整個彝族的土司。并且,在土司接受朝廷管理的前提下,給予彝族人以糧食、藥材、茶鹽酒等各方面供應。”
茲莫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著韓風,悠悠的說道:“這些,之前阿倮已經派人告訴我了。不過,可能是我的女兒忘記告訴你,當你要向茲莫提出要求的時候,首先要闖七關來證明你有提出要求的資格!你敢接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