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錦衣衛

第十六章 先斬后奏

許多人在面對死亡之前都表現得十分大義凜然無所畏懼。事實上,到了斷頭臺上,嚇得屁滾尿流,哭爹喊娘的人大有人在。史彌遠只不過是個文官出身,幾乎沒有經歷過血淋淋的場面,看到韓風舉起冰寒的鋼刀,那刺骨的寒意順著他的毛孔蔓延了全身的血液。

“我說,別殺,別殺!”史彌遠驚惶的叫喊著,已經癱軟在地上,一股騷臭的液體順著他的褲管流了出來,將地上弄濕了好大一片。

韓風不緊不慢的說道:“李飛鏢,先出去接旨。讓我聽聽,史大人說的,是不是值他一條命的錢。”

重壓之下的史彌遠,只能挑選重要的說,把自己什么時候和金國人接上頭,什么時候開始為完顏璟做事,什么時候開始策劃攪亂北伐大局……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但是,史彌遠始終沒有提到,刺殺仇浩是曹振的主意。

如果不是韓風早就知道曹振在幕后主使了這一切的話,差點就要被史彌遠給騙了過去。韓風蹲在史彌遠的身邊,冷笑一聲:“就只有這么多?”

“真的只有這么多了。”史彌遠無助的看著韓風。

不說出曹振也是為了自己的安全,史彌遠知道這時候就算說出曹振,沒有真憑實據在手的話,曹振可以借助曹美人的關系一推二五六,說什么都不認賬。到時候,想要弄死自己,以曹振的手段,完全可以做到密不透風,還可以讓自己生不如死。

“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只不過你自己不珍惜。”韓風淡淡的嘆了口氣,瀟灑的站起身來,鋼刀挽了個刀花,一片雪練般的刀光在夜晚看起來十分耀眼,只是那燦爛如煙花的刀光,帶來的卻是無情的冰冷和死亡。鋒利的刀鋒順著史彌遠的咽喉破開,噴涌而出的鮮血綻放在夜空中,將面前好大一片地面染得通紅。他的血,和他的尿混在一起,無刺鼻的血腥還是令人掩鼻的騷.味兒,交匯出一股令人難以忍受的古怪味道。

“刀下留……”急沖進來的大內侍衛,目瞪口呆的看著手握鋼刀的韓風,喃喃的嘟囔道:“人……”

幾位跟著他一起沖過來的太監侍衛們,齊刷刷倒抽一口涼氣,韓風簡直是膽大包天,居然這邊聽著圣旨到了,那邊就砍了史彌遠。好歹也是朝中大臣啊,好歹也是老資格人物了。就這么被人砍了?

“韓大人,你……”領頭的侍衛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一雙眼睛瞪得比牛眼還。

韓風面帶歉意,倒轉腰刀,一本正經的說道:“啊……真是對不住各位了。方才人多話多,我在院子里就聽見說圣旨到了,于是吩咐部下去準備接旨。身為錦衣衛的長官,面對史彌遠這樣的人犯,當然要親自看管。可是沒想到,他居然試圖反抗,我只能將他就地正.法。諸位也不必擔心,這件事,我會寫成公文,呈報給官家。責任都在我身上……唉,必要的時候,我就引咎辭職好了。”

幾位侍衛太監都忍不住心中暗罵,你小子就不要演戲了好不好?你引咎辭職?這豈不是天大的笑話?什么吩咐人準備接旨啊,那個叫做李飛鏢的人簡直就是出來擋路的。先說什么錦衣衛辦案,為了防止有喪心病狂的歹徒假傳圣旨帶走人犯,要查查大家的證件。侍衛還好說,身上帶的都有證明自己身份的銅牌。可是太監就沒有了啊!李飛鏢可不敢,大咧咧的丟下一句:“您是公公?那對不住了,您有太監證嗎?沒有太監證,可沒法證明你的身份啊!”

拖來拖去,一個曹美人眼前頗為得寵的太監都急了,拉著李飛鏢叫道:“不信你摸,我這下邊什么都沒有了,我不是太監誰是太監?”

李飛鏢慢條斯理的抱起膀子,一臉憊懶的說道:“雖說公公都沒那玩意,可是沒有那玩意的人未必是公公。這道理,想必您應該知道的吧?”

幾個太監被李飛鏢逼得快要發瘋,侍衛們紛紛上前來幫公公們說話,可是李飛鏢不卑不亢,一口咬準了這是金國細作的大案,每個人都要查明了身份才能進去。拖來拖去,直到聽見院子里慘叫一聲,料知史彌遠掛了,這才放開一條通道,讓侍衛們沖進去。

孔老夫子曾經說過‘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其實這句話應該改改,太監是最難養的。這些人小小年紀就被割了,既然男人最重要的欲望無處發泄,于是對錢和權力便是看得最重。歷朝歷代幾乎都有太監弄權,就是為此了。宋朝還算是好的,但是內宮地位很高的太監,依然擁有很大的權力。

畢竟那是每天能看到國家領導人的人兒啊,胯下少了點東西,心思就更歹毒。吃了癟的太監,平素在曹美人面前跋扈慣了,還真不太知道天高地厚,心里琢磨著回到宮里,怎么把韓風這件事添油加醋的說一遍,讓這個衙內知道自己的厲害。

韓風如何不知道這些閹人的心思?他只是倒轉鋼刀,并沒有松開刀柄,就這么提著刀走到侍衛和太監們的面前,淡淡的說道:“幾位弟兄、公公,這趟你們辛苦了。本官一時魯莽,為了正當防衛,就殺死了史彌遠,這件事是本官不對。你們回到宮中,只管照實說。官家若是要我受罰,我也絕無怨懟。”

呦呵,這位衙內還挺不上道。太監們心里憋著的火更為猛烈,方才急的差點讓李飛鏢親手檢查的那個太監冷哼一聲,硬邦邦的丟下一句:“好,那咱家就告辭了。”

他帶頭大步朝史家門外走去,忽然肩頭一緊,被人抓住了肩膀,扭頭一看,卻見是李飛鏢貼著自己并肩朝外走。小太監不明就里,冷冷的說道:“你好大的膽子,敢這么抓咱家肩膀?”

李飛鏢冷笑道:“我身為六品武官,抓你肩頭又如何。你不過是個不入流的小太監而已。我家大人說那番話是給你面子。你們這些閹人回到皇宮里必然是要添油加醋陷害我家大人的。我家大人自然也不怕你們的造謠,我身為他的部下,只是想提醒你一句。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有些話,說出口就咽不下去了。將來想要后悔都來不及。”

小太監臉色一變,低聲喝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一張錢莊的票據悄無聲息的塞進小太監的袖子里,李飛鏢面不改色的說道:“人生在世,多個朋友總是要比多個敵人的好。尤其是跟韓大人這樣的人物作對,難道你忘記,剛才死在里邊的人是誰了嗎?”

滿腹惡毒的小太監渾身上下一冷,光顧著去想回到宮里怎么編排韓風了。卻忘記,就算史彌遠人家也是說砍就砍了,自己又何必為了一口鳥氣去跟韓風過不去呢?偷眼回頭一看,只見韓風笑呵呵的站在原地望著自己。小太監嘆息一聲,伸手入袖,把那張票據放好,籠著雙手,低著頭一路前行。這不消問,身后的侍衛太監們,肯定也是每人一張票據。不過,也不用想著去告韓風行賄,這些錢,可不是韓衙內親手塞進來的。

目送著太監侍衛們離開,韓風看著滿院子犯人,懶懶的一揮手:“都交給刑部吧。讓我們回家好好的睡個覺去!”

有人歡喜就有人愁,韓風能夠回家睡覺,可是別人就未必有這個閑心了。一夜下來,臨安不知道多少人夜不能寐,許多還是朝廷里的高官。誰也沒有想到,韓風回來的第一天就搞出這么大的動靜,這個天殺星要是繼續在臨安待下去,天知道還要惹出多少事。

有些好事的人,仔細算了下,自從韓風去教閱房任職開始,在臨安待的時間是極短的。可是第一次回臨安就弄死了李冬豪,第二次回來就殺了李家滿門,第三次更是滅了李鳳娘這個大宋皇后,直接整了個內禪出來。而這次回來之后,倒霉的就是史彌遠。許多人甚至估摸著是不是韓風的八字跟臨安的達官貴人們犯沖啊?

曹振當然也睡不著,好不容易熬到了時辰,拔腿就朝皇宮里跑。平日里坐著轎子也感覺不到什么,今天就覺得轎子走的特別慢,于是乎,恨不得自己下來騎馬。可是看著那些慢條斯理趕著去上朝的官員們,曹振總覺得心里不安。一個人若是做了虧心事,就算是掩飾的再好,也騙不了自己的本心。

史彌遠已經死了,曹振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韓風面前泄露了多少秘密。萬一這個嘴巴把不住門的,一個不小心把自己的老底全給泄露了,那可就慘了。一夜戰戰兢兢,多半是因為此事。甚至聽見腳步聲,都以為是錦衣衛來封屋拿人了。此時此刻,曹振才真的恐懼起來,自己的手中沒有軍隊,沒有錦衣衛這樣的暴力機構,是多么令人無奈的事情啊。

好不容易走到皇宮門口,下了轎子,三三兩兩的官員正朝宮中走去,一切都和往常一樣,最多是互相打個招呼,問問是不是知道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曹振松了口氣,看樣子,錦衣衛還沒有把握自己和史彌遠之間的關系,不然的話,還怎么能走到這里來?

深深的吸了口氣,似乎想要用清晨的清涼來驅趕心中的焦慮,曹振舉步朝宮中走去。看來,許多事,不得不提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