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紫色的紗帳模糊著寧兒的雙眼。
當她醒來的時候,就看見了美麗的淺紫。她嘗試著動了動手和身子,很好,不再是個石頭,已經可以動了。幽幽地起身,她的身上沒有任何的衣物,只好用被遮掩著四處打量,而枕邊就放著一身衣服,卻是從里到外,一水的白色。
料子雖不是極好的,但是卻也是上等的。絲綢的白衣素的有一點淡淡地錦紋,若不注意卻是看不出那絲白的線精心織就的紋路。
等寧兒將自己穿戴好后,就看見梳妝鏡前擺放著幾只珠釵,和一把刻著蘭花的木梳。
對著鏡子寧兒開始梳理著發,以前她都是在鏡前看著落霞拿著玉梳為她梳頭的,可如今,那把玉梳只怕已經成了灰。細細地梳理,將發綰起,再用那鏡前的珠釵別了。寧兒打量著鏡中的自己,白衣翩翩似清冷之月,眉眼素雅,卻又美麗帶傷。
哎,什么時候一個只知道撒嬌和跳舞的女孩,成了鏡中一位略帶憂傷暗自惆悵的女人?罷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在意呢?現在我已經不在是女孩而是女人了。對女人,我是羽的女人,可是他,他卻已經……
寧兒傷感著,昨夜的對話,按照藍云他說的,羽已經為了救她而忘記了她。可是她卻無法接受這個答案。
不該是這樣的理由,不該是這樣的事。我要去找他,我不相信世間有那樣的東西存在。
寧兒做了決定便起身出門,才一拉開門,清涼的風夾雜著香氣撲面而來,她的眼前是一片繽紛。
那是花瓣,點點淺粉。伸手去接,那嬌弱的粉媚兒就落在她的掌心。
“三月桃花映玉顏,一身白衣若翩纖。風吹花醉落英燦,共掌待君且纏mian。”寧兒低聲輕吟著,突然有了舞的感覺。邁步入幻,只覺得那香氣醉了她的心。
手一拋,那掌中的粉媚兒再入了天。寧兒開始在這夾雜著花瓣的風中旋轉。
一時間,那曾經的歡聲笑語似乎響在她的耳邊。
無論是湖邊的春,還是夜客的紅衣女子,此刻她只記知道她想要舞!
素手依妝,她踮起腳尖,斜著身子邁出她的舞步,墜身婀娜,搖曳著正想抬手轉出舞花來,寧兒卻突然停下了,因為她看見一雙空洞的眼在花海之中!
心在劇烈的跳動著,那熟悉的空洞,那熟悉的冷漠,就在她可以看見的地方。
奔跑著,雀躍著,寧兒沒有絲毫猶豫地奔向他。
一身白色的衣袍裹著他那清冷的身體,他就在她的眼前。
“羽!”寧兒叫喊著,奔向他的懷,一頭扎進他微溫的懷抱中。
微微的溫,熟悉的香,讓她的淚從眼角涌出。
“羽,太好了,我終于又看見你了。”寧兒幸福的呢喃著,已經忘記了藍云說的話。
“桃花,美嗎?”他將胳膊環上了寧兒的腰,他低著頭輕聲問著。
寧兒抬頭看他,那冷漠的眼卻漂浮著他的溫柔。
“美!”寧兒甜甜地回答著,她忘記了那些傷痛,只浸在重逢的喜悅里。
“你去為我摘一枝來吧!”他指著前方一株桃花樹對寧兒輕語。寧兒順著他的指,看著那滿樹盛開的粉白點了點頭。她笑著離開了他的懷抱,盡管她還貪戀那微微的溫。
來到樹前,折下一枝,那上面還有好些未開放的花苞。寧兒捏著它們在鼻翼下聞了聞,笑著浸在那好聞的花香中,奔至他的面前。
“羽,給你!”寧兒將花枝伸在他的面前。
“你往后看!看那株你剛采摘了它上面花的樹。”他依舊是那副冷咧的樣子。寧兒點點頭,好奇地轉過身去看那株繁茂的花樹。
“啪!”一聲裂響,那株桃花樹在寧兒的眼前瞬間化身碎片四處飛散。緊跟著一陣風拂來,這一瞬間,寧兒的眼前是凌亂的粉從天而降,它們大大小小的砸在她的身上,似一場花雨零落著。
“啊!”寧兒尖叫著轉了身,她有點驚嚇,可是才一轉身卻看見羽放下了他的手。
“這,這是怎么了?”寧兒迷惑著:剛才他伸出的手,是打了一掌嗎?難道那樹是他打裂的?
“我打爛了它。”他平靜的看著花雨做了回答。
“為什么?他們好好的。”寧兒不解的問。
“因為你觸碰了它們。”他看著寧兒,眉眼一如既往的冷,與此同時他開始伸手解身上的衣。
“你,你這是做什么啊,這是在外面,三月的天,你不冷嗎?”寧兒驚慌著想要去阻止,可是她看見他對自己揮了手。一瞬間力量控制了她,她飛了,如同記憶中的昨夜那般。她的身子重重地撞上了一株樹,立刻又是一場花雨傾瀉而下。
疼,淚模糊了眼,心底涌上撕裂的悶。可是她更不解:他,為何要如此對我?
寧兒將滿目的粉白撥開,她不解的看向他,完全忘記了藍云早已給了她答案。
他將那衣服丟在了地上,只穿著一身褻衣。
“不要隨便碰我,也不要碰我的樹,這次就算了,下次若沒我允許隨意的碰我,我會殺了你。”他轉身就要走。
“羽,為什么?為什么?”寧兒吶喊著:“難道你,你忘記你說要對我笑,溫柔的笑嗎?”
“哦?我又說過嗎?做夢的女人,我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但是你沒資格這么叫我!”他丟下這話又要邁步。
“你忘記是你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嗎?”寧兒不甘心的吶喊著。
“我告訴你?”他轉過了身,那眼閃過一絲光亮,卻是微微蹙了眉,然后又展平:“不要激怒我。”
寧兒看著他冷冷的眼,突然感覺到無比的寒。而藍羽在看了她幾眼后,轉身去了。
寧兒愣在那里,她的淚在臉龐滑落,眼前已經是模糊不清,此刻她才想起藍云的話。
難道他真的將我遺忘了?難道這世間真有那樣離奇的藥?
“我不是告訴你,三弟他已經忘記你了嗎?”寧兒的身后有那低沉的音,隨后她看見藍云在她的身邊出現,竟也是一襲白衣。
他看了看寧兒,搖了搖頭,又走到那被丟棄的衣服旁,將拿白衣服拾起,而后走到寧兒身邊丟給她。
“起來吧,回去重新梳洗下,我爹要見你。”他說著向寧兒伸出了手。
抹去臉上的淚,寧兒緩緩地伸出帶著淚水的手,放進了他的掌心。他的手有些粗,寧兒的指尖碰觸到他掌間厚厚的繭上,有些詫異的抬頭看他。他將寧兒拉起,搖了搖頭,“好好的一件蠶絲綢衣這下成了這副模樣。”
寧兒聞言低頭看身上的衣服,此刻那白衣上有凌亂的粉和淺黃色的土,那裙角上還沾染了深褐色的花泥。
一定是剛才他發怒后弄的。寧兒的心里猜測著。
“走吧,快回去換衣服吧,爹還在蒼瀾院等你。”他拉著寧兒就離開了眼前的桃木群,進了那間房子。
“我看我一會給你換間房吧,我本就不該把你安置在桃園前。”藍云拉開了衣柜取出一身白衣丟給寧兒。“換上吧,爹還在等你。換下的衣服你放在那里別動它。”他指了下書桌說完,就邁步走了出去。
寧兒將衣服換好后,走出了房門,跟隨他開始在這莊園里穿行。
“為什么給我穿白衣?而你們也都是白衣?”寧兒小心的問著,她所見到的人,無一例外,全是白衣。再想到柜子里的白衣,她實在驚奇。
“今日,是我母親的忌日。”他平淡的回答了寧兒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