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日?寧兒心里隱約有些悲,她一瞬間想起了她的母后。
“好了,這院子就是爹的蒼瀾院,你和我進去吧。”藍云在兩個彪形大漢把守的院落前對寧兒低聲說到。
寧兒點點頭,看了看那兩個守衛,他們也是一身白衣。
穿過錯落的花廊,踏過精心造就地池上木橋,寧兒跟在藍云的身后在這庭院里游走。百花送香,千葉撓頭,婆娑的錦樹繁花中竟也有著墨竹雅影,好一處別致韻味的院落。這里雖比不上皇宮的雄偉,卻也有一宮的氣派,這里精致的一切,都讓寧兒心潮澎湃地同時也覺得它的名字和那蒼瀾兩字不符,沒什么滄桑之感,卻是一院的優雅。
“這里是你爹的院子?怎么如此的……”寧兒倉皇的閉了嘴,這里是藍家,她意識到有些話說不得,她差點要說一個老人家的庭院雅致的如同后宮一般。
“怎么?你是不是想說太雅?”藍云似乎知道寧兒想要說的是什么,“這里的一切都是我娘在時的樣子,這院落也是一直跟著她的容叔打點的,他們不在后,這里爹一直叫人用心打理,這些年從來沒有改變過。”
“原來是這樣。”寧兒的疑惑所解,不過……“你說他們?”
藍云看了看周邊的景致:“我說的是我娘和容叔,我娘去世以后,容叔也離開了。”藍云說著指了下前面已經顯現出來的一間大屋:“好了,我爹在書房等你,就是這間大屋,你進去吧,一會你出來的時候會有下人在這里等你的,帶你去新的房間。”他說完就欲轉身。
“藍,藍爺。”寧兒急忙的開了口,卻再喊出口后有些尷尬,“能不能不給我換房間,我,我喜歡那里的桃花。”
“你還要在哪里?”他抬了抬眉。
寧兒點點頭,她認為在那里,一定可以再看見羽。
“你還不死心嗎?”藍云的聲音突然有些冷了起來。
“也許他是忘記了我,可是,我至少可以看到他,那也是滿足。”寧兒認真地說著,對于藍云她淺意識里是有著好感的,所以當看到藍云那有些嚴肅的神情時,她可以感覺到在她和藍羽之間已經出現了一條需要跨越的鴻溝。
“滿足?呵,世人的貪心我可見過,怎好這么簡單的就滿足。好吧,我知道了,你去吧。”他說完就擺了手。寧兒點了點頭,向那間大屋走去。
門口沒有人,寧兒伸手摸索著房門,那斑駁的木皮似乎在告訴她這座山莊存在的久遠。
“來了就進來吧!”屋內是那洪亮的聲音,驚的寧兒縮了手。在深吸一口氣后,她推開了房門。
屋子很大,正對的廳內一邊是一個兵器架,擺放著一些刀劍,而另一邊則是一架多寶格,擺著一些玉件兒和花瓶瓷盤,多寶格的錯落處隱約顯露著其后的書架等物,看起來還有點點書房的味道,只是寧兒此刻面對的房間正中是一把太師椅,那里正端坐著藍盟主。
此刻他腳踩著絳紅絨毯,手扶椅把,依舊和第一次相見一樣,目不轉睛的正看著她。
“舞衣見過藍盟主。”寧兒小心地行禮,略有些緊張地打量。她很奇怪這件房子的擺設,明明沒有書桌與筆墨,怎的叫做書房?
“別找了,書桌昨天才爛了。”藍盟主一眼看出寧兒臉上的詫異,開口解答了她的疑惑。
怎么他們每個人都知道我想說的想問的呢,寧兒心里驚詫著,連忙低頭,不敢再去打量。
“你知道我為什么帶你來我藍家嗎?”他打破了沉寂。
“我,我不知道。”寧兒小聲的回答著。
“因為我要找一個人,不,也許不是一個,是兩個。”他那洪亮的聲音帶著傷感。“而你,則是我找人的關鍵。”
“我?”寧兒指了指自己,她的心開始狂跳,她想起了他曾詢問過的話語。
“是的,就是你,或者說不僅有你,還有你的舞。”他點出了寧兒心里的惶恐。
“我,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寧兒倉惶著,她總不能告訴他自己是公主,春是教她舞的舞伎,因為說了這些也沒用,她對于春本身知道的也不過是個舞伎而已。
“我失散了一位家人,這位家人最擅長的就是袖舞,她所跳的舞我都記得,而你跳的和她絲毫不差。我問你,你說你學的舞是跟一個男人學的,那么這個男人也許也是跟她學的舞,而我要找的就是她,或者找到那個男人也可以。”他耐心的給寧兒解釋著:“聽著,你若告訴我她或者那男子的下落,我可以給你銀子,你想要多少都可以。”他大方的說著,那眼依舊直是視著寧兒。
“我……我不知道。”寧兒無奈地一笑,她只能說不知道,關于他口中的家人她的確不知道,而她知道的春也在那一天后失去了音訊。
自己的生死都不知道會是何等的色彩,一個舞伎的下落我又從何得知呢?
寧兒凄苦的嘆了口氣。
藍盟主看著寧兒抽了下嘴角:“好,這個問題可以先放一放,你是誰?”
“我?我是舞衣啊……”寧兒的呼吸緊了些。
“這個花名是你的本名?”藍盟主的眉抬了一下:“你不愿說也罷,至少告訴我你是怎么到的云水坊,在這之前你是誰,什么身份,你的爹娘是誰!”
一連串的問話讓寧兒的心咚咚地直跳,她怎么回答呢?難道說實話嗎?
書房內靜悄悄地,寧兒的沉默幾乎已經惹惱了藍盟主,他憋著有些發青的臉壓低著聲音說到:“你不是想和我兒一起嗎?你不打算進這個門嗎?這些你都不打算說的話,是不是代表你已經清楚自己的斤兩,不再糾纏我兒了呢?”
“藍盟主。”寧兒撲通一聲跪了地:“藍盟主,藍家老爺您請聽我說,我知道我自己現在是個什么情況,其實,其實我從沒那么多,我沒想什么名分,也沒想過要如何如何,我只是,只是希望有個人可以給我依靠,只是希望在我傷心難過的時候,有個人能陪在我的身邊……”
“你的意思就是你對我家老三,不過是想有個依靠對嗎?”藍盟主的眉略一展之后說到:“看在你清楚自己的斤兩,看在你這么明白的分上,我不為難你,現在只要你告訴我,那個舞伎的下落和你的身份,我就會贖你出來,讓你自由。”
寧兒的身子一顫:自由?這兩個字聽來真的無比誘人,可是,可是我有機會獲得自由嗎?他的下落我本就不知,怎么說?我的身份,我能說嗎?
“怎么?還不說?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藍盟主見寧兒還那么沉默著,不由的怒吼道:“你以為我不會殺了你嗎?說!不然我讓你去死!”此刻他的眼里滿是怒氣。
死?寧兒一笑,慢慢地回答他:“藍盟主,你殺了我就是了,我,真的不知道。”
有風,還有重擊猛地砸在寧兒的身上,她的口中噴出了血,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她的眼前是眩暈的一切,心口悶悶的。
“你還不說嗎?”他的聲音凜冽著。
寧兒笑著看向藍盟主搖了搖頭。
他的手開始緊緊地攥起,臉上是一種近似痛苦地隱忍表情。
寧兒猜他將要要她的命。于是她閉上了眼,等著那深深的痛。
有風掠過她的臉,而后一切寧靜。這樣的寧靜讓她不安,寧兒終于睜開眼,就看見她的面前是藍盟主那張臉。
“你究竟要怎樣才告訴我?別說假話,我知道你知道他們的下落!說吧,無論什么條件我都答應你。”
寧兒笑了。
我能有什么條件,我就想死,以前我還以為羽會記得我,可現在羽已經將我忘記了。
就在寧兒要張口拒絕的瞬間,她想起了羽為什么會忘記了她,藥,那絕情的藥,忘情的藥。
“你給羽吃的藥,有解藥嗎?”寧兒開了口。
“怎么,你又要和他牽扯不清嗎?”他直起了身子,恢復了那一臉的寧靜。
寧兒看著眼前這個忽而憤怒忽而平靜的藍盟主,鼓氣勇氣開了口。“藍盟主,并非我一定要牽扯不清,只是我不想他忘記我。我喜歡他是沒錯,您若不許也罷,但是你讓他忘記我,我很難過。如果有解藥的話,還請你給他吧,我,我寧可他不要我,也不想他忘記來我。如果你能讓他想起我,我愿意告訴你我知道的一切。”
如果羽能記得我,我想我就是死都情愿,那么我的身份是怎樣的也已經不重要了。
“你以為單憑你給我的消息就可以換到解藥?”他似是嘲笑著看著寧兒。
“那你還想要什么?”
“我不要什么,我現在很想知道,他為什么那么在乎你?”他掃了寧兒一眼。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羽對我說過,他說他找我找了五年,是因為我在一場舞典上跳的舞。”寧兒說的時候就想起來羽的那個笑容。
“舞?就是你這袖舞嗎?”藍盟主忽然有些激動。
“是,我當時跳的就是袖舞,跳的是蝶。”那舞可是跟那位半夜出現的紅衣女人學的呢!寧兒將后半句話藏在心里。
“命,命!哈哈!這都是孽!”藍盟主忽然有些失控的吶喊,一把打在寧兒跟前的木椅上,“嘩啦”一聲木椅碎裂,寧兒瞬間明白那書桌是怎么爛的了,不過他不明白那藍盟主為何這么大的反應。
“你是不是很喜歡他?”藍盟主突然開了口。
“是,我是很喜歡羽。”寧兒肯定的回答。
“那我們,打個賭好不好?”他說完轉了身子看著屋內墻上的一幅詠梅圖。
“怎樣的賭?”寧兒接著話,她似乎看到了希望。
“若是你能在我這里的二十天內,讓他想起你,你們的事我不再過問,你們會怎樣是你們的事,我不會再干涉。倘若你不能,那么你就從此不可以再去糾纏于他,斷了和他的一切可能。但是不管哪一樣,二十天后你都必須告訴我你所知道的一切。”
“這算什么賭?我怎么聽著……”
“這個賭不過是讓你看清楚你和他之間的情感。”藍盟主說著手背到身后走到窗邊:“曾經有人喝下了這樣的藥,可是卻被他的心愛之人喚醒了心底的記憶。若他心里真的有你,你也有情,我想你應該可以讓他記得你。若是真的如此,你們的感情我干涉也沒用了。可是你若不能,也就說明你不過是他拿來氣我的一個丫頭而已。你明白了嗎?我給你的是個機會,是個看清楚他對你是個什么心思的機會。你賭嗎?”
“我賭!”寧兒堅定的回答著。
此刻她的心事完全被抓住了,因為她一直糾結不清的就是羽對她的心思。
“好,看在你這么痛快的份上,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給你贖身的。只不過你要記得,說到就要做到,二十天后,我期待著你告訴我,我想要知道的一切。”藍盟主看著寧兒十分認真的強調著,并走到寧兒的跟前伸出了掌。
二十天后,當我的身份道出的時候,羽,只怕我也要和你分開了,不過……我不允許你忘記了我!
“是,我知道的,藍盟主。”寧兒肯定的回答著,向藍盟主的掌中一擊。
-票票,我要票票,有票票的趕緊投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