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夫人?血夫人?寧兒的心一抽,這一聲慵懶卻又帶著冷意的話語,驚的她一顫,急忙目光追著那白發紅衣女子的身影而去。她想去看看那一直被說是想像的容顏:難道她真是如畫中的人一般,真的和自己想像?
可是,此刻紅衣女子卻背對著寧兒,她的水袖鬼魅的在空中翻飛,所過之處皆是一片的血色飛濺,而伴隨著聲聲凄慘,寧兒仿佛看到了一把舞動的地獄之鐮。很奇怪的是,她竟不害怕,相反的,她呼吸開始緊窒,體內涌動起了熱流,終于在不受控制的顫動中,寧兒發覺她得內心竟充滿了一種熟悉與渴望的感覺,甚至有些莫名的亢奮。
“什么人!”
“護駕!”
兵勇與太監的聲音雖然是遲了些,但總算也是反應了過來。可是混亂的聲音,混亂的人,都在白發紅衣女子的水袖之下,走向了終結。
寧兒立在囚籠中激動地看著那在眼前旋轉的紅,她被那美麗的血舞吸引,她覺得這才是最美麗的舞姿。看著看著,她內心似乎被什么重捶一樣,讓她亢奮的覺得有種力量在推著她自己,似想要沖破她自己,又想要控制她自己一般。
寧兒皺著眉頭,有些激動的伸手捂著胸口想要安撫自己,可無意的擺頭之間卻看到了蕭煜。此刻,他竟一手掀了黃帳穩坐轎中,看著那紅衣女子殺戮,臉上竟然沒有任何的慌張。
你怎么可以如此的淡定?寧兒想問,想吼叫!但是她沒有,因為她看到身邊那些兵勇和太監們一個個地倒地,她知道遲早要輪到他,甚至也輪到自己。
來吧,殺吧,幫我殺了他吧!只要在殺我之前殺了他就好!
寧兒不知道此刻她的臉上已經浮現了若魔鬼般猙獰的笑容,更沒注意到自己的肌膚已經泛紅,她只是興奮的等待著,等待著他的死亡。
“鬼!”
“妖魔,妖魔!”
驚恐的聲音在一片慘叫中響起,寧兒詫異的回頭看著那些在山莊跟前叫喚的人,卻看見好多站在山莊門口的人都紛紛提劍的提劍,抽刀的抽刀,一個個都是帶著驚恐與凝重之色來回打量著自己和那白發紅衣女子。
我又沒殺人,那么看著我做什么?寧兒心中疑問著,她并不知道此刻的她就連雙眸也已經變成了血瞳。
那白發女子似是注意到了眾人的反應,在這個時候,她偏偏停下那血舞,站在那些呻吟慘叫或者無氣而死的人肉堆前,慢慢地轉過了身子。
寧兒深吸了一口氣。
雖然容顏已帶了滄桑,可是卻依舊美麗,那眉眼和她記憶中的春,相似的無言。美顏而白發,嗜血的紅衣。這便是血舞的主人,春夫人?
黛眉,媚眼,玉鼻,紅唇在一張若瓷的臉上,處處精致卻又帶著寧兒無比熟悉的感覺。
像!真的像!
寧兒雖然早已知道,可是這樣的看到,驚奇的她自己都不安起來,而此時那身體內涌動的炙熱似乎也要將她掌握一般。
她一步步的向前,來到寧兒的身邊。用她的指隔著紅紗抬起了寧兒的臉,而后她笑了,笑的好美,竟然不帶一絲血腥之氣。
那笑容干凈如蓮,依舊如畫中的人一樣,圣潔。
她的指,捏了下寧兒的下巴,而后松了開來。
“你讓她們害怕了……”她說著,忽然眼睛一閉,紅唇輕啟,慢慢地吐露優美的聲音,而她的指則指向了蕭煜:你,想殺了他嗎?”
寧兒用力地點點頭,并大聲的回復:“是,我想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噓!”她的指迅速縮回放在唇邊,做了要寧兒安靜的動作:“我會把他留給你的。”說著她一睜眼,一雙血紅色的眸看著寧兒一笑:“八年了……”
寧兒一看到那紅眸嚇了一跳,當即就在囚籠內打了個哆嗦,但是卻很奇怪的是身體里涌動的炙熱在翻滾。
“你走吧。”她忽然轉頭對著那黃帳金轎里的蕭煜說到。
“不!”寧兒聽到她的話立刻喊叫著:“春夫人,我求你,求你幫我殺了他!”
“春夫人?呵呵,哈哈,你弄錯了,我不是春夫人,我是玉修羅。”她對寧兒笑著,輕輕地說到:“他,只有你自己去殺,只有你自己殺了她,才會把所有的痛苦都還給他……”
春夫人的話還沒說完,寧兒就看到蕭煜已經在擺手命那些太監轉轎要離去,一瞬間,寧兒就感覺到體內的炙熱轟的一下翻了上來,她大喊著:“蕭煜,你別想跑!”就激動的揮舞了胳膊,而這一抬胳膊,那囚籠竟是碎裂了。寧兒絲毫沒察覺到那囚籠的碎裂,而是如同著了魔一樣,沖著蕭煜喊到:“我要你死,我要你死!”吼叫中,寧兒就往蕭煜的轎子那里沖。而就在這時,一袖紅紗向寧兒襲來,一片血色的陰暗將她籠罩,寧兒只覺得身子一軟,竟是毫無控制之力的倒了下去……
黃綠色的竹樓在風中散發著靜雅的味道,與周圍美麗的山水勾勒出美妙的靜雅之畫。
而那竹樓之下的湖邊,白發在湖水中飄蕩,紅衣則在湖邊的竹椅上懸掛。
她在清洗,她在撩起湖水,清洗著她自己。
她身上有沒血,何必比我洗的還仔細?寧兒心里想著,卻撩起更多的水,用雙手搓洗著她的臉,因為她已經在水鏡中看到,她的臉上濺滿了血污。
“你,叫樂長寧,又叫舞衣,對嗎?”她輕輕地問著,語調輕柔。
寧兒點點頭,雖然她驚訝春夫人怎么會知道的清楚,可是,她更多的是怨,怨春夫人為什么不但不幫自己,竟還要放走他,還要把自己帶到這里來,而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呢?
“孩子,仇,要報,那就要你自己報,用我的手,算不得你報了仇!”她說著出了水,那如玉的身姿和白發瀝拉著水,浸入泥土。
紅衣上了她的身,她轉過來看著寧兒笑了。
“你是不是不明白,我,為什么要出現,為什么要救你,為什么要把你帶來?”她微笑著,甩動了那銀絲長發。水線則甩在了寧兒的臉上。
“是的,我不清楚……”寧兒輕聲呢喃著,卻看到春夫人對著她抬起了手,而她的手里竟捏著那塊血玉。
“這不是……怎么會在你手里?我可是給了羽的!羽,你把羽怎么樣了?”寧兒激動的伸手抓玉,一臉的驚恐。
春夫人一笑,沒有閃躲的讓寧兒奪走了血玉,然后她笑言到:“什么羽不羽的,這玉是我殺了一些人之后,在地上撿的。是有人和我要來著,我問了他,他說是你給的,說這玉是屬于你的,孩子,這玉是你的,對嗎?”
“當然,這是我母后留給我的。”寧兒激動的說著,伸手將血玉抓在胸口。
“你母后留給你的?呵呵,你知道嗎?這玉,我很熟悉,很熟悉。你可知道,我曾是這血玉的主人。那曾經是一個我愛的男人為我尋來的。至于,這玉怎么到了你的脖子上……呵呵,還是等你報仇之后,我再告訴你吧。如果你想知道我為什么帶你來這里,那么我的答案是:因為這血玉我選擇了帶你來這里。”
“你說什么?這血玉是你的?”寧兒有些亂,“還有,你說要等我報仇?”
“怎么?你不想報仇了嗎?”她的眉毛微微一挑,竟是芳華絕代。
“想啊,可是……我怎么報?他是皇帝,我是什么?我怎么報?拿什么報?”寧兒忽然發起了怒,她實在是有些絕望。此刻湖水在她周身蕩漾,那水中的涼意,卻沒將她心中的怒火降溫,反而撥動著她的怒氣。
“你恨他嗎?”春夫人的語調輕柔。
“恨!我怎能不恨?”寧兒憤怒的吼著:“我想要殺了他啊!”
“很好,不如我們來做個交易,只要你做到我要求的一件事,那么我就讓你擁有報仇的力量!”春夫人笑著輕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