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為悍妃

第五十一章 封賞

太子和安王見了面,兄弟倆獨處也不論什么禮數,兩人一起在書房里相對而坐。

安王早遣人告知太子自己明著帶王妃去上香,暗地里探慶王口風,回程聽到明珠信誓旦旦地說皇上的病并不嚴重,只在今晚就好,將信將疑。趁明珠睡著,喚了侍衛陳規快馬趕回太子府,將這話轉告了太子。

早有侍從泡有一壺熱茶放在桌上,太子正自斟自飲,安王來了,他便為弟弟倒了一杯,放到他面前,安王拿起又放下,卻沒有喝。

太子詫異地看著他,安王笑笑:“剛喝過,停會再喝。”

太子點頭,微嘆口氣:“我們兄弟倒是白擔心一場,父皇已是好了!”

安王有點吃驚,明珠的話不假,到底是什么原因?

太子說道:“慶王求的什么佛?白云寺真這么靈光嗎?我剛從宮里來,見著父皇了,他坐在帳里,看不見他氣色,但言語有力,中氣十足,顯見已無礙。我私下抓了張公公問,他說父皇原先的病說重不重,說輕又是比死還難受的,慶王求佛回來之前確確實實還痛苦著,慶王求得奇藥回來,吃了就好!明日父皇上殿,百官大朝。你可要早些去,父皇必定要問你整治濟河的事,那事可還順利?”

“哥哥放心,徐懷錦、呂朋等人是治水的高手,已尋得好的方法,他二人正具文當中,父皇問起,我有應答!”

“好!知道你行,手下俱是高才!”

見太子仍皺著眉,安王問道:“可是為南邊那事犯愁?”

太子嘆氣:“東南有東關候鄭德陽,西南有威武大將軍許久安,這兩人是至交,勇猛多智,素來威鎮南邊,南芝國此次挑釁,應是小事一樁,并不敢大肆來犯。這二人是邊關守將,握著一方重兵,我曾以朝庭名義給他們下過撫慰文詔,加蓋了太子印鑒,有所暗示,這兩人回文卻是公事公辦,一派武將作風,著實有些著惱!你知兵部尚書李源,與東關候乃是同鄉。”

“威武大將軍許久安是個真正的耿直武將,想來是沒心思參與此中爭斗,東關候倒確是個人物,他戰功顯赫,有勇有謀,更重要是深得人心,南邊一脈武將沒有不服他的。我卻不知他與兵部尚書李源是同鄉,若如此,他應早已得了李源的書信,李源勢必要求他擁戴慶王。哥哥也不必過于煩惱,那東關候,想來也不會輕易就信他。”

太子點頭:“但愿如此……”

此時更鼓傳來,竟已到二更天,太子忙起身離去,安王相送,太子擺了擺手:

“不必送!你今日累了,且好生歇著。江登已回到京城,今日護送我來的,他卻比你還熟悉你安王府的路數!”

安王笑了笑:確實如此,太子近侍江登,在安王府里混得是夠熟的。

翌日清晨,安王帶了福至等侍從一走出德輝院,便遇上香織和香茗,兩名侍女齊齊朝安王福了一福,說是林側妃請王爺過芳華院用早飯。

福至不自覺地撇了撇嘴:再去你們芳華院用早飯,王爺就無需上朝了。

王爺口氣溫和,還是那幾句話:叫側妃顧惜身子,自己好好吃飯,王爺要趕著上朝去。

或許有人時刻惦念著那感覺不錯吧,也不怪王爺對林側妃好,林側妃這個粘人勁,一天三趟地問訊,不管王爺去不去,只管派了人來,有時還要親自來,軟語呢噥地問候,囑咐王爺要愛惜自己,注意保養,溫柔貼心的話兒,由不得你不感動。

福至見多了,卻覺得太膩了些,許是他未經情事,不懂那是情人夫妻間需要的,若不這樣,何來感情積存?

他心里想著若是王爺忙得暈頭轉向的時候,也不去芳華院,也不去芷蘅院,然后芳華院天天遣人來或親自來,守在德輝院門口候著,芷蘅院也天天遣人來或親自來,也守在德輝院門口候著,王爺一出來,那不知會是什么樣的情形?

想像著那個場景,福至笑得嘴巴裂開好大一條縫,安王看了他:

“笑什么?”

“沒、沒什么!”

“說!”

福至只好坦白:“那個,我只是想若是王妃娘娘也遣人來請王爺去芷蘅院用早飯,那怎么辦?王爺又正閑著的話,去芳華院呢,還是去芷蘅院?”

安王不作聲,只揮了揮手,意思是趕緊走,少說廢話。

暗地里卻為這個問題考慮了一下:確實是個難題,習慣了芳華院,可是能拒絕芷蘅院嗎?那可是正室。

朝堂上,皇帝端端正正地坐在金鑾殿,除了臉上幾點若有若無的紅色印痕,不見有什么異常,他氣色很好,心情愉悅,接受群臣叩拜,慶駕龍體安康。皇上聽取眾臣奏議之后,又收了幾個折子上去,便開始褒獎太子和幾位王子,說自己病了這幾日,全靠太子勤勉,全力打理朝政,問了安王治理濟河的事,安王有問有答,并呈上奏折,上面俱是圖治濟河的良策,皇上大喜,勉勵一番,責令繼續監管此事,務必做出成效。

之后就很高興地提到了慶王,夸慶王聰明能干,自入戶部協助監管稅收事務,業績不凡。更可貴在孝心深重,為減輕圣躬病痛,不辭辛苦奔赴離城百多里外的白云寺拜佛祈福,求得良藥,徹底解除了圣躬疾病,其至孝之心,當為人子者楷模。

皇帝話音剛落,滿朝百官紛紛頌贊皇上仁德賢慈,教子有方,慶王仁孝,自是傳承了皇上的優良傳統……皇上眉開眼笑,大手一揮:

“為嘉獎賢孝,朕自當重賞慶王……”

慶王卻在此時站出班列:“啟稟父皇:兒臣有奏!”

眾臣暗暗驚訝:封賞在即,慶王這是……

皇上溫和地問道:“皇兒有什么事?”

太子的眉毛跳了一跳,皇上只有在他們小的時候才稱呼“皇兒”,成人禮后,只喚封號,或呼之以名,如傲兒、俊兒、代兒。

如今當著百官的面直呼慶王“皇兒”,顯見太過親昵,他有點受不了。

慶王跪下來:“父皇請恕兒臣隱瞞實情之罪!”

皇上有點吃驚:“什么實情?你又為何隱瞞?皇兒且說來聽聽!”

慶王說道:“兒臣上白云寺為父皇拜佛祈福,高僧誦經作法事,瑞兆降臨,高僧言道:‘必有奇遇,只在今日。’未幾兒臣果然遇見一人,將奇藥給了兒臣,并說此藥原也是偶然得來,皇上用之必能痊愈,教不必告與他人知道。今日父皇欲封賞兒臣,兒臣若坦然受之,無異于奪人功勞,因而不得不稟明父皇!”

皇上不禁動容,身體前傾:“皇兒不必內疚,若非你前去求佛,又何來奇遇?此件功勞非你莫屬!但此人是誰?朕當同樣封賞于他!”

慶王微笑道:“她原是宰相府千金,如今是皇室中人,父皇您的兒媳——董明珠!”

金殿上皇帝驚訝,金殿下卻險些震倒了一干人:排列在最前的董宰相和排列在中間的董明志,還有再后些的董明政、董明律,特別是宰相董承梓,冒出一身冷汗:皇上病中密詔入宮見了幾次面,都束手無策,而今竟說自家女兒有奇藥?這可是大禍臨頭啊!有藥不獻,讓皇上受盡病痛折磨,這欺君之罪大了去了,搞不好就是抄家,滅門!

這這這慶王他怎么搞的?不是娶不上明珠拿董家出氣吧?

太子和安王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安王腦海里閃過明珠說過的話:只在今夜,若皇上不好,你拿我是問!

沒錯,秦媽媽也說過出嫁前宰相夫人給過王妃奇藥,她吃了,也給賞畫吃了,而后帶上山,交付給慶王!

安王有點恍惚:如果與明珠像一般新婚夫妻那樣以禮相待,恩愛相顧,或許能知道她一些事情,她會不會將藥交給自己,而不是交給慶王?可如果不哄騙她吃藥,讓她疑似得病,自己既不與她同房,也不與她住在一起,又怎么解釋得清楚?難道一開始就跟她明說:我有隱傷,不能與你同房……

她即使不鬧起來,也會跑回娘家傾訴,他怎能容得?

本來就是為了騙取她,穩住她,這些手段是非用不可的!

他會想辦法繼續哄她,她愿意也罷,不愿也好,如今只能呆在安王府,乖乖做安王妃,哪里也別想去!

安王在那里打著他的如意算盤,根本沒聽慶王和皇上之間的問答。

連皇上喊了他一聲,也沒聽到。

一旁四皇叔的兒子,堂兄鏡王扯了一下他的衣袖,才清醒過來,忙上前跪下:

“兒臣在!”

“安王,回你王府將安王妃接來見朕!”

“兒臣領旨!”

安王起身退出,轉身之際與另一隊列首位上的董宰相眼神撞了個正著,他雙手并攏于袖中,略略頷首,便疾步離開。

老岳丈擔憂了吧?自家有奇藥都不知道,現在急了,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