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為悍妃

第一百九十章 紛爭

寧為悍妃

又過了幾天,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安王不在家,明珠正在翻看秋痕她們做的小孩衣裳,宮里忽然來人,卻是鄭玉兒,說是慶王讓她來的,求明珠給劉皇后一些以前吃過的藥丸,明珠問她皇后怎樣了?是什么樣的癥狀?鄭玉兒支唔了好一會,只說就像上次那樣,渾身澡熱,頭暈,睡不醒,嘔吐,還不吃東西,明珠想了一會兒,便照舊將上次劉皇后吃的合蜜丸給了她幾顆,想了想,嘆口氣,再給她半瓶玉露,不管怎樣,劉皇后是慶王的母親,明珠心里已經沒有半點慶王的位置,但她不能抹煞慶王以前對她的好,力所能及,沒有什么厲害關系的,她仍然愿意看顧他。

鄭玉兒是劉皇后的心腹,自然知道慶王與明珠的一些過往,眼見明珠如此善待劉皇后,便認為她心里還惦念著慶王,忍了好一會,還是將宮里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明珠。

容美人死了,昨天離奇死在昭華宮,她是被毒死的,唇角滴血,雙目圓瞪,死相嚇人。

皇上大痛,又十分震怒,認為是劉皇后嫉恨容美人,欲嚴懲劉皇后,劉皇后受了驚嚇,幾欲暈過去,但她還記得一件事,一邊跪請皇上明查容美人死因,一邊暗示嬤嬤們,便有人去扶容美人的尸體,然后驚呼出聲:

“啟稟皇后娘娘:容美人的肚子是假的她沒懷有龍種”

然后結論出來了:容美人為搏取皇上恩寵,串通太醫院太醫,假裝懷孕,如今月份逐漸上來,她假裝不下去了,來求皇后想辦法,皇后嚴厲地責斥了她,并要將此事告知皇上,容美人自知死路一條,臨死也要拖皇后下水,如此便有了在昭華宮吃毒致死的事情……

皇上大受打擊,但念及容美人也是皇上引進宮來的,未消散的怒氣便發泄在劉皇后身上,別的懲罰就免了,禁足一個月,這一個月里,后宮事務由德、賢二妃合力打理。

劉皇后被剝了權,雖然是暫時的,仍然惶惑莫名,又急又氣之下,舊疾復發,慶王便讓鄭玉兒來向明珠求藥。

鄭玉兒走后,明珠楞了好一陣子,直覺里,容美人應該不是劉皇后殺的,她不會那么笨,容美人住在她的昭華宮里,她怎會讓她死在那里?她還指望容美人為她籠絡著皇上呢

要了容美人命的,應該另有其人。

小小一個美人,死了就死了,所不同的是,她是皇上眼下最寵愛的女子,肚子里懷著“龍種”,她死在了劉皇后的昭華宮花廳里,喝著茶,吃著點心,就倒了下去,如果她是真正懷了龍種的,又沒有證據指出另有元兇,劉皇后絕對逃脫不了干系,嚴懲是一定的,說不定會為此丟了中宮之位

僥幸的是容美人卻是假懷孕,這樣她的死就微不足道了,自然不能賠上一個皇后。

如此看來,那元兇意在劉皇后,但他不知道容美人肚子里沒有龍種

想置劉皇后于死地的是誰?除了太子黨

太子想弄個一箭雙雕吧,殺了容美人,去除他心里一塊羞恥陰影,他那樣斯文端雅,高華玉潔的人,接受不了自己沾染父皇姬妾這種骯臟的事情,容美人是非死不可的,他可不管她肚子的小皇弟或小皇妹

以容美人之死把劉皇后拖下馬,即使不死,她也會脫層皮,但他沒料到容美人是假懷孕,而且這也是劉皇后做出來的事,劉皇后造假,卻無意中救了她自己。

明珠搖頭嘆息:宮廷爭斗真是太可怕了如果容美人肚子里真有個幾個月大的胎兒,他們就這么視若無睹地要了娘倆的命?

禁不住摸摸自己平平的肚子,內心復雜,她體內也在孕育著一個生命,想像著自己若是遭受到容美人那樣的殘害,會怎么樣?

打了個寒戰,她吃過夜茜草,那是單身一人,可現在不同,肚子里還有一個小小的胎兒,要怎么樣才護得住他?又不是火眼金睛,吃的喝的東西里面加了毒藥,要怎樣才能辨別得出來?

明珠想起太子妃害過太子府其他夫人肚子里的胎兒,有點悶悶不樂,太子妃與她同時有喜的消息她知道了,不知道太子妃在欣喜之余,有沒有想過被害得掉了孩子的夫人們的心情?她們若是也起了害她的心,她又能怎么辦?

深宮大院,妻妾成群,這樣的事情是免不了的,明珠唯有慶幸自己擺脫了那樣的局面,她不輕易相信人,但她現在愿意相信安王,依賴他,他們的孩子,會在一個安全明朗,毫無陰影的環境里出生、成長。

劉皇后被禁足之后,德、賢二妃掌管后宮,與張公公一道,將后宮人事好一通撤消調換,劉皇后辛苦建立起來的機制體系幾乎被他們消毀了個干凈,朝堂上開始有御史彈劾劉皇后身后的劉氏家族,仗勢欺人,強征民田,霸女,皇上微瞇著眼睛,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金殿下并排站著的三個兒子,太子端莊,慶王淡定,安王清冷,他輕輕的嘆了口氣,說聲:

“記下待查”

之后便是張公公一聲長吟:“散朝”

散朝之后,慶王被皇上召進偏殿。

“你母后那里,可去看過?”皇上問。

慶王回答:“回父皇話:母后禁足后宮,孩兒未敢越矩探視”

皇上點了點頭:“過兩天就過年,去看看她罷出了年,你去查一下劉氏家族。”

“是”

“與諸位弟兄們多走動走動,兄弟之間,應多些關顧,朕怎么聽說你近段總出城?上次的京外防備營事件,朕不想再聽到第二次”

“回稟父皇:孩兒與兄弟一直有來往,前日還去過太子府探訪兄長。上次那樣的事不會再有,孩兒知道訪友也須得謹慎些。孩兒出城是有原因的,父皇吃的那種藥丸,如今換在三清觀煉制,這個月的這一顆應在年前出爐,孩兒這是緊著去察看藥丸是否出來了。”

皇上嗯了一聲,說道:“難為你一片孝心,這藥朕吃著很好,再沒有那種燒心灼渴的感覺,只是不能在宮里煉制,要你跑來跑去。”

慶王垂眸道:“在宮中煉制自然方便,但那藥方子里要緊的是水源,還有空氣,環境,深宮并不適合”

皇上深深地看著他:“那方子還是明珠給你的?”

慶王嘆了口氣,說道:“上次父皇在昭華宮有些不適,孩兒著急,便記著太醫說的脈像,見問明珠,她腦中記著許多對癥的方子,想了許久,挑出這一個,明珠說:安王性情冷淡,且忙于治理濟河,沒有空閑探看父皇,若要讓他去做這件事,只怕他做不到,明珠一個弱女子,又不能山山水水四處去走,唯有讓孩兒來做,她也放心。明珠識得許多藥草,孩兒按方子收集齊全了,讓她過目,確認無誤,即送入山中煉制,此后便照著這樣做”

皇上動容:“卻是難為了你們這兩個孩子唉,當初怪你皇祖母不夠通融……罷了過去就不提了,都是自家人,兄弟姐妹之間,不可失了禮法規矩”

“孩兒省得”

“下去吧”

“是,孩兒告退”

慶王退離偏殿,他剛走下臺階,大紅柱子后便轉出張公公,注視著慶王離去的背影,輕吐口氣。

他如今不用怕慶王的脅迫,但也不想和他打照面,有些話,還是不要說絕了的好。

安王府德輝院,太子臉色很不好看,其他人也不好出聲,安王說道:

“何苦煩惱?又不是第一次這樣,他總是偏袒慶王的”

秦侍郎道:“劉氏禁足,出來還是皇后,真是沒有天理”

鐘太師道:“就看今日御史彈劾的劉氏家族事由,若是由刑部一般官員去辦,也罷了,若是由慶王去辦,便是真的偏著呢”

太子冷冷說:“朝中看來就是這樣了,還是那句話:需得小心謹慎,盯緊他,唯有控制住他,便沒什么可懼的”

安王說:“目前他的一切動靜,盡在掌控中,有可能被他利用的所有力量,都作了部署防范,原本決意聽命于他的西北藍衫營,我去過一次,領事的周將軍當日言辭閃爍,昨日有回音:愿聞太子訓導,防守西北區,絕不輕易移動營盤”

太子道:“這位周將軍卻也狡猾得緊”

鐘太師說:“不怪得,這些老將,向來以軍令為重,帥字當頭,軍令如山倒。平常時候他可以隨意敷衍,到了緊要關頭,沒有相關憑據,比如兵符之類,休想動得了他”

太子和安王交換了一下眼神,沒再說什么。

明珠得了皇上親賜的天子圣符,那可不就是兵符

可是那塊兵符為什么不見?她要藏應該也是藏在內室櫥柜暗格子里啊,幾個暗格子里擺滿了琳瑯滿目的小瓷瓶,都是些世間難得的丹丸,明珠指給他看過好幾樣適合他這樣練武人吃的丹丸,比如練氣丸他就吃了兩顆,內力果然大增。他也曾經有心尋找過那塊兵符,就是找不到,不免有點擔心:她連那樣珍貴上品的綿玉笛都舍得送給玉煌,保不定把兵符送給慶王了罷?果真如此,他要拿她怎么辦好?

安王沉思著,唇角泛起一絲無奈的笑意:能拿她怎么辦?因為自己的失誤,險些錯過她,能得到這樣的結果已經是上天眷顧了,他不能太貪心,綿玉笛和兵符散去了又如何?她才是他心里最最珍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