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師傅師傅,怙兒想吃糖葫蘆。”一個小女孩兒嬌滴滴地對眼前的男子說。
小女孩五官精致,小巧玲瓏又微微隆起的鼻梁,粉嘟嘟的小臉蛋上寫滿了天真無邪,眼睛隔壁有一顆若隱若現的美人痣,眼睫毛撲閃撲閃的,像極了那些漂亮的蝴蝶翅膀,許是早晨露水過盛,浸潤了小女孩的雙眼,那一雙褐色的眼睛正炯炯發亮。
“好。”師傅寵溺地看著眼前的小人兒,輕柔地抱起了她,“咱們這就去買。”
“好嘞。”獨孤怙興奮地揮舞著雙臂,親昵地親了一口男子,揚起小臉蛋咯咯地笑了起來。
這時,一輛小車在這擁擠的人群中飛奔而來,一位孕婦牽著一個七八歲男孩正要過馬路。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男子放下獨孤怙。
“師傅!”
男子一個瀟灑利落的一飛一轉身,穩穩當當地將孕婦與男孩送回了安全地帶。
“娘親,您可還好?”
“沒事。”孕婦如是說。
“吱嘎——”司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慌不擇路,一個急轉,車子就撞到了路邊的鐵柱上。
幸虧無人傷亡。
“你神經病啊!不長眼睛就不要在這市集晃悠!”司機罵罵咧咧地指著男子破口大罵,見男子并未看向他,而是轉身接過向他跑去的女孩,他瞬間就有種被人看不起甚至詆辱的難堪,“喂!我說你呢,他媽的不會是個聾子吧!”見男子還未回應,他更急躁了,簡直就是氣急敗壞的樣子,他推開車門下車。
“你他媽好歹也出個聲啊!”說著就要一腳踹在男子身上。
“你敢!”一聲威嚴赫赫的聲音從身邊傳出。
孕婦使了一下眼神,瞬間有四五個強壯的男人不知從何處出來,腰際之處鼓鼓的,像一把把真槍。
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司機一瞬間慫了,雙腿在打顫,“算我倒霉!”說著一溜煙上了車,像老鼠見著了老貓一樣,揚長而去。
“謝謝你幫忙。”孕婦挺著肚子向著男子說,“七七,快給叔叔道謝。”
“謝謝叔叔救命之恩。”男孩得體地說,“你好,我叫守七。”男孩兒轉面向著獨孤怙。
獨孤怙愣了愣。
她仰起頭看了一眼師傅。
師傅微微地點了點頭。
獨孤怙隨即活絡起來,歡快地笑了笑,露出八顆牙齒,眉眼彎彎,眼睛亮亮的,像極了藏了亮晶晶的星星。
“小女獨孤怙。”
孕婦眉宇間盡是英氣,大著肚子竟毫無違和之感,一看就知道有些來頭。
“多禮了。”男子聲音毫無起伏,眼神淡漠著,如果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并未待見此人。
“我叫徐英。如果有事都可以找我,我欠你的人情,一定會悉數感謝。”孕婦說著,讓一名手下拿出一張鑲著金的名片遞給男子。
黃橙橙的名片在這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格外醒目。
“不必了。”男子看都沒看名片,“不過舉手之勞。”說著就徑直抱著獨孤怙走了。
徐英看著男子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妞妞,師傅帶你去買糖葫蘆。”男子的聲音又變得溫柔起來。
“師傅,怙兒不明白。”
“嗯?”
“師傅剛剛聲音好冷,怙兒都起雞皮疙瘩了呢。師傅不喜歡他們?”
男子靜默了一會兒。
“妞妞,你要記住,不要貪戀這俗世風塵之中的情情愛愛,你必定會深受其害。”男子頓了頓,“即使不可避免要接觸,也一定要切記,千萬不要與剛才那個男孩兒有來往。”
“師傅,什么是情情愛愛呀?”獨孤怙一張小臉充滿疑惑,“可我不認識那男孩呀。”
剛剛那個男孩兒確實長了一副好皮囊,恐怕見過他的人都會被他深深地吸引住,永生難忘吧。
男子摸了摸獨孤怙的頭,“以后妞妞就懂了。”
獨孤怙看著孕婦與男孩兒的方向。
“師傅,怙兒還有一個問題。”
“嗯?”
“為什么剛剛那男孩兒叫那位夫人做娘親?妞妞的娘親在哪?為何她不來看看妞妞?妞妞也想叫娘親呢。”言語間盡是失落。
“因為妞妞的娘親在離妞妞很遠的地方看著妞妞呀,所以妞妞要聽話,好好練好黑帶六。讓娘親為妞妞感到驕傲好不好呀?”
黑帶,是武術的統稱。武術分為黑帶一段,黑帶二段……以此類推,九段是黑帶最高級別。
黃金,是功力的統稱。功力分為黃金一段,黃金二段,黃金三段。三段為黃金最高級別。
傳言,只有兩位神秘人達到黃金三段,四大家族中也就守族首領達到了黃金二段,覃族首領達到了黃金一段,其他并未有人達到黃金段位。
傳言,突破黃金三段的人便可得以長生不老,但這幾千年來,從未有過突破黃金三段的人類。
“哦?那娘親什么時候會來呀?”
“嗯……等妞妞學有所成之時。”
“噢。”獨孤怙一臉失落地低下了頭,眼中似有水波在滾動,“那師傅告訴娘親,妞妞一定不怕吃苦,跟師傅學習武術,待我黑帶九段突破之時,還請師傅告訴娘親,怙兒很想念她,她一定要來看怙兒。”
男子愣了愣,看著滿臉堅定的獨孤怙,真心有些于心不忍。
“好。”
“妞妞,糖葫蘆好吃嗎?”
“好吃!這糖葫蘆像師傅一般甜哩!”說著遞了一串糖葫蘆給男子,“師傅也嘗嘗。”
男子咬了一口,“嗯……的確。像妞妞的嘴巴一樣甜哩。”
他難得地笑了。春日的陽光溫柔地灑落,碎了一地。輕輕地打在男子的臉上,帶著一層朦朧柔和的陽光霧,襯得他的笑容又甜又暖又柔。
獨孤怙笑了,摸了摸男子俊俏的臉龐,咯咯的笑聲填充著男子的耳朵,傳至心坎。
“可是,什么時候媽媽也能嘗嘗呢。”獨孤怙的聲音越來越低。
男子緊緊抱住女孩兒。
他的心緊緊的,像被什么東西使勁地抽打著。
怙兒,娘親不在,師傅就寵你,疼你,愛你,矢志不渝。
另一邊。
“娘親,孩兒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的女孩兒,尤其是她那一雙眼睛。”
撲閃撲閃的眼睫毛一下一下地輕觸著他的心間,襯得那一雙褐色的眼睛美得不可方物,讓人見過便難以忘懷,簡直在這蒼茫大地間無人能及。
徐英看著守七,一時并未說話,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七七,成大事者,莫要敗給一個‘情’字。”
她從未聽過這世間竟有人姓獨孤。
當年娘親就因為一個‘情’字傷心欲絕,惶恐這萬物盡是傷情之人。
男孩默了摸。
“孩兒明白。”
熙熙攘攘的人群給這城市增添了幾分生氣,好像沉睡已久的人終于在這一刻鮮活了起來。
這大自然也著實絢爛。
一朵朵嫩芽悄無聲息地爭先恐后般鉆出了樹梢,青翠欲滴。一群群蜜蜂圍著新出的花兒不停地發出嗡嗡嗡的聲響,帶著自己獨具的工具不辭辛苦地勞作著。花兒錦簇著,白的,紅的,黃的,紫的,橙的,藍的,全都蜂擁而至。
它們都生活在同一個生物圈。無論這生物圈有多大,它們始終維持著這樣子的關系,亙古不變。
這,就是所謂的帶著千絲萬縷的食物網關系,萬物都抵擋不了的天命嗎?
他們兩人的命運,從此便有一條若有若無的線系連著。
或許是命運捉弄,或許是種種人為,反正這該死的聯系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