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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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玉是七八歲就跟著巧蘭了,這一晃眼都大半輩子了,玲玉如今也有歲數了,府里都要尊稱小玉為玉姑姑了,留在府里或是留在咩咩身邊都能過得很好,但回弟弟安哥那還真未必過得順心呢。
“小姐,你別擔心我,我又不是軟蛋,還能讓人欺負了不成,你就放心吧。”玲玉擦擦眼淚,要強的從不喊一句苦。
玲玉的父母走后,安哥在外忙碌了些年頭,安哥媳婦逢年過節隔三差五只要在京城,只要巧蘭他們在,一定上門拜訪,但從來沒有接玲玉回去松快幾天的意思,過年玲玉都沒回去過,其中的辛酸也只有巧蘭能看出來些。
“還有什么呢?幫我我想想,還有沒有我拉下的事和人,我想都安排好,別給誰虧待了,我一走啊,跟著我的老人就讓他們退下來,別和云綺的陪嫁的人爭什么了,我的莊子上都是栓子的人,讓跟著栓子跟前的管事都行。一朝天子一朝臣,給服軟就要服軟,不能硬頂。”
巧蘭這些年也有了自己的人手,他一走云綺勢必要徹底掌家了,他的人難免會慢慢冷落下來,故而她也要安排好勸著些才成,不能讓人家沒了下場。
“我曉得,我回去就安排去。”玲玉悶悶的點頭。
“別這樣,開心點。最后就是我走以后,幫我勸著點虎子哥,他是個悶性子,不愛說話,事都喜歡藏心里,你們幫我勸著些。”巧蘭柔柔的笑了,眼里有一抹不舍。
傳虎站在門口深吸一口氣,用手蓋住臉,默默的轉身離開。
拾掇得差不多了,傳虎帶著巧蘭上了船,他們要回家了。
巧蘭是被傳虎抱上船的,她已經很虛弱了。
到家的那一刻巧蘭露出笑容來,差點都以為要死在海上了呢,一度昏迷不醒好幾天,幸虧張爺爺一直跟著給她扎針。
“娘,爹,你們回來了,我娘她怎么了?”瑜哥和云綺茜娘他們都迎了出來。
“栓子沒回來么?”巧蘭看了一圈,咩咩也來了,只有栓子不在,心里微嘆一聲,她可能等不住兒子了。
“娘,栓子還回不來。”云綺別過頭眼淚掉了下來。
“那就別說了,別耽誤了他。”巧蘭笑了笑。只是有點惋惜不能再看兒子一眼了。
“娘,我們進屋,您累了吧,我去給您燒點水去。”云綺立刻忙乎起來了。
巧蘭被傳虎安置在軟塌上,蓋上了被子,望著大家擔憂的眼神,她笑了。
“我沒事,別這樣看著我,咩咩你和子軒回去吧,沒啥事。”巧蘭揮揮手。
“娘,我陪著你吧,我跟祖母和母親說過得。”咩咩上前一步,努力想擠個笑容,卻怎么也笑不出來了。
巧蘭頓時笑了,“你想留下就留下吧,那么多人都守著我也沒意義啊。”
子軒也站起來說道:“這些日子讓咩咩留下來吧,家里也沒啥事,我母親帶著小的那個呢,也不用擔心啥,母親讓我們也盡點心吧。”
子軒眼里流露出愧疚的情緒,如果不是他沒處理好兄弟的關系,也不至于害了岳母大人,每每想到這就有些難受。
巧蘭笑笑也不在意這些了,咩咩和云綺茜娘扶著巧蘭去洗漱一下,留下來照顧她了。
張爺爺還在給巧蘭扎針,但扎針也沒啥用了,已經藥石無效了。
待休息了幾日,巧蘭召集了大家最后有一點事要交代一下。
“今天叫大家來就是要安排一下,包括府里的奴才的安排,玲玉以后跟著咩咩養老,子闌跟著雪珺可以保護她,算是我給子闌留個香火情吧。素云他們愿意的就留在府里,不愿意的可以贖身回家,我走以后府里的人想走的都可以走,放出去一批人吧,不要留那么多人了。瑜哥你要照顧好你祖父和你爹,你大哥不在你要幫著你嫂子把家撐起來,茜娘你也要幫著你嫂子,知道么?”
“我們知道。”孩子們站起來垂手聽訓。
“可惜栓子不能回來了,威子,端惠,云綺他們還年輕,我走以后你們要多幫襯,幫我勸著點啊。”巧蘭單獨叮囑了傳威和端惠。
“是,嫂子您放心吧。”傳威抹了把臉有點想哭。
“其他的也沒事了,我很累想睡一會。”巧蘭又昏昏沉沉的昏睡過去了。
巧蘭偶爾會醒過來,迷迷糊糊的問,“栓子回來了么?”他還在期盼著大兒子能回來看一眼,可都得到了失望的眼神。
西北正在開戰,壓根不敢給栓子說這些,直說身體還好著呢,在大青山玩得高興呢。
突然一日清晨巧蘭清醒了過來,能自己坐起來了,滿面潮紅的樣子。
“母親你醒了?”云綺和茜娘還有咩咩輪流守在巧蘭身邊,徹夜不敢離開人,她清醒的時候不多,幾乎都在昏睡著。
“去交你爹來,云綺幫我換衣服,那套大紅色的壽衣,是我很早繡的,幫我拿出來還上,給我梳個頭。”巧蘭感覺到大限到了,坐起身子一派平靜寧和。
云綺一邊流淚一邊去準備東西,傳虎迅速就回來了,去安排其他事情去了。
“蘭子,我在,你怎么起來了?是不是躺累了,我帶你出去走走去。”傳虎抱著巧蘭親了親。
“虎子哥,我要走了,可惜看不到栓子了,虎子哥,我把家和孩子交給你了照顧好老爹和孩子們,替我在扶孩子們一把。你答應過我的,我走了你也要好好地過日子,可不許蒙我啊,我等你。”巧蘭摸著傳虎的臉癡癡地望著。
傳虎把頭埋在他的頸窩里,摸摸的流淚,用力的點頭,算是應了。
“你幫我畫眉好不好,我還記得新婚第一天你就幫我畫眉來著,我記得呢。”巧蘭想起新婚時的美好,似乎還在昨天,那些美好甜蜜的瞬間還歷歷在目。
“好。”傳虎哽咽著抹了把臉,子軒拉著咩咩和瑜哥退了出去,這個時候讓他們單獨呆一會吧。
傳虎認真的給巧蘭畫眉毛,臉上帶著癡迷的笑容,巧蘭就坐在那里看著鏡子里的他們,發現傳虎也有了白發。
“你有白頭發了。”巧蘭伸手摸著他的鬢角。
“老了。”
“剩你一個人了,抱歉。”巧蘭走到人生的盡頭有其人陪著,她不孤單,可剩下的那個才是最痛苦最難過的最孤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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