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日就是香材集會了,你的沉香準備好沒?上頭催得緊,這一次的利銀下月十號就要上交。”一個渾厚的男子聲音響起。
白逸聽這人的聲音有點發悶,猜想可能是戴了面巾或帷帽的緣故。他小心地從石壁右邊探頭望去,衛含煙背對石壁而立,他一眼便看到那男子果然戴著一頂黑色帷帽,從頭到頸部被遮得嚴嚴實實,叫人看不清真容,僅能看出這男子個子同他差不多高,身材不胖不瘦。
因他的動作,林碧凝原本靠在他胸前的小腦袋落了空,難受地轉了轉頭,不高興地嘟囔出聲:“枕頭,枕頭不見了……”
白逸聽到聲音忙不迭捂住了她的嘴,幸而林碧凝的聲音很小,這時候又有一陣海浪拍打在礁石上,那兩人并未發覺他們的存在。
“往常不是月末收利銀的,今次怎么提前了?”衛含煙苦惱地問道,“沉香倒是能賣掉,就是當鋪的東西不好賣,估計月末才能收到錢。”
“你的貨不是還有,先將貨賣了,香材集會上買沉香的人會很多,你直接把錢都進沉香,不管你是低賣還是以次充好,這錢你必須在十號之前湊齊,不然我們都不好同上頭交代。其他不該你問的事不要問。”那男子想了想說道。
林碧凝被捂得不舒服,口中不停地支支吾吾,抓著白逸的手就要拿掉。那邊的談話還在繼續,眼見林碧凝的動作越來越大,白逸一手擒住她雙手,一手攬著她不讓她掉下去,干脆用嘴堵住她嘴巴,不讓她發出聲響。
“我知道了。”見事情沒有轉圜的余地,衛含煙爽脆地應下,然后嬌笑著道,“大人,我上次同你說的那件事可有眉目了?”
“你若辦好今次的事,我同上頭說道說道,將北邊的鹽場給你也不是不可能的。”衛含煙辦事干凈利落,不像其他人還要磨磨唧唧討價一番,正事說完了,男子說話也輕松起來。
“含煙明白,定不負大人的栽培之恩。我已在醉紅樓定下一席,大人請。”衛含煙知道自己所求之事能夠達成,美目中也染上笑意。
“含煙今夜可愿與我一醉方休?”男子的聲音壓得很低,含著幾分曖昧語氣。
衛含煙如何聽不出他話中含義,嘴角依舊勾著,眼中的笑意卻淡了下去,輕笑一聲道:“大人說笑了,那批貨還等著出手,含煙怕是沒有時間一醉方休,不如我等下自罰三杯,再為大人請來明娘作陪,算是給大人賠罪,大人以為如何?”
衛含煙長相艷麗,身姿曼妙,道上覬覦她的人自然不少,甚至有人想用強硬的手段逼她就范,不過最后卻被收拾得很慘,從此再不能人道,于是她這“毒美人”的名聲就傳了出去。為貪圖一時之色,而失去男子雄風,這筆買賣實在不劃算,漸漸地,敢打她主意的人也少了。
那男子知道她的脾氣,也不愿失掉這個得意手下,不過是例行公事般問上一問,若她想通了那就是艷福一場,被拒絕了他也沒有損失。
聞言,他哈哈一笑道:“走吧,好久沒見明娘,倒是想得緊。”
衛含煙說了什么,白逸已經無心再聽,方才林碧凝的丁香小舌動個不停,他因為分心偷聽,便任由她玩鬧,當下不客氣地奪回主動權。
一番攻城略地,林碧凝憋得小臉通紅,身子癱軟,眼神迷蒙,只剩喘息的本能。
海風凍人,那藍色淚滴始終不見蹤影,林碧凝醉酒困乏,白逸將人背了起來,喊上簡平和陶易,從海邊打道回客棧。
次日,林碧凝扶著頭悠悠轉醒,瞇著眼打量房間的布置,這是她在客棧的房間。昨夜她只記得飯后白逸帶著她了海邊,至于最后如何回來,怎么洗漱上床的事,全然沒有印象了。
她忙檢查自己的衣物,還是昨天那身,襪子也穿在腳上,繡鞋被放在靴子里,拍著胸口長舒一口氣。
白逸果然是個守信的君子,只是把她送回房間,并未做什么。
衣裳上沾染了腥味,林碧凝要了水將自己投入熱水里好好洗了一遍澡,才剛換好衣衫梳了頭,白逸便來敲門了。
“凝兒早,我買了些蝦餃,趕緊趁熱吃吧。”他提了提手里的食盒,誘人的香從里面傳來。
林碧凝把門大開,讓他進來,問道:“你吃過早飯沒?”
“我已經吃過了,你快吃吧。”白逸把蝦餃擺好,倒好醋,將筷子遞給她。
“謝謝。”
他在旁邊這樣看著,林碧凝有些不自在,用最快地速度優雅地吃完蝦餃,望了望外面,道:“不早了,盧掌柜的侄子應該在樓下等著了,我們下去吧。”
“嗯,我派簡平去辦些事,他今日不跟我們一起,彭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你帶上他和侍劍一起吧,再留他們在客棧,估計侍劍無聊地都要發瘋了。”白逸笑著道。
昨日回到客棧,他便給簡平派了任務,去醉紅樓監視,查明那個人的身份。
“好。”林碧凝一邊起身一邊回道。
盧掌柜的侄子叫盧全,一個十來歲的小胖子,眼睛滴溜溜地轉著,是個頭腦靈活的人。他帶著他們去了外灘,那邊沒什么人煙,藍天,白云,碧海,金沙,喜得侍劍脫了鞋子在沙灘上和盧全瘋玩起來,彭越和陶易則興致勃勃地挽著褲腳下海捕魚。
林碧凝遠遠地避開他們,和白逸尋了處礁石坐下,伸手舀著海水玩,享受此刻的安寧。
白逸丟了一塊石子到海里,頓時水花四濺,他雙目環顧一番,笑道:“這里四下無人,他們離得也遠,凝兒你可以脫了鞋襪踩在海里感受一番。”
就算附近沒人,還有一個他在這里,在他面前脫鞋除襪的事她還是做不出來。
林碧凝搖了搖頭:“不了,寒從腳底起,用手感受海水也是一樣的。”
在盧全這個當地人的帶領下,這幾日里,他們將云龍城好玩好吃的都嘗試了個遍,在侍劍心都快玩野前終于到了香材集會的日子。
(天津)